银白色的针与线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像蛛网一样盘旋曲折,以箕水为中心向外扩展,而陆昭昭和瑶桐,就是她看中的猎物。
陆昭昭挥剑,挡下了刺向瑶桐的攻击,崔行珏的戒鞭却在下一刻出现在她面前。
腰腹借力一拐,剑被带着转了个方向,挡住戒鞭打来的力道,崔行珏冷笑,手上使力,鞭子绕着剑盘旋,将剑牢牢缠住。
陆昭昭抬头,对上了他阴毒的视线,想把剑扯出来,而此时,余安行的身影却从原地消失。
“小心!”急促地提醒,陆昭昭立马看向瑶桐。
果不其然,下一刻,余安行带着鸳鸯刀瞬移到了瑶桐面前。
瑶桐连忙一个后撤步,琴在她手中转了一圈,右手握着琴背部对着刀面挡下这一击,左手立马拨弦,在身体周围筑起一道屏障。
“反应倒是挺快,不过陆道友,没了天音门的辅助,你还能胜我们两个不成。”
箕水的笑声如银铃般在耳边响起,她身姿轻盈,宛如随风而动,飘到了陆昭昭身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陆昭昭回以轻笑。
“你倒是淡定,不如我们打个赌吧,你说是你先被我们俩打败呢,还是瑶桐先被余安行制服?”
箕水的嘴角露出讥讽,眼中是对胜利的绝对自信。
“我赌,你们会先输给我。”
陆昭昭语气坚定,听得箕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眼中满是对她的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信吗?不如我们试试看?”
陆昭昭说完,手上一个用力,将戒鞭狠狠震开,崔行珏被震得手心发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摆脱了束缚,陆昭昭立马转向箕水所在的方向。
箕水没想到她这么轻松就挣脱了,当即白了崔行珏一眼,骂了一句废物,转而立马认真应对。
被骂了的崔行珏虽生气,却也不敢回什么,毕竟此刻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得重整动作,准备着发起下一次攻击。
这边打得如火如荼,另一边也没闲着。
白远师见瑶桐情况不对,出于情义,他本想帮一手,但还没来得及动身,桑畔就来到了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白远师冷冷看着他,桑畔眯着眼打量道:“她们打得好好的,你就别掺和了。要真手痒,就我们俩试试水。”
蓼愁此时也看向了白远师,更准确来说,是看向了他手中的筠管。
器主的体质让他对百器的感知格外敏感,各种品质,灵性如何,都能被他感知。
见得多了,对没有灵性武器便失去了兴趣。
一把趁手的武器,判断它们是否有灵性,最明显的判断方法就是看它受外界影响时的反应。
普通的武器,他甚至不需要出手,只是站在那里,便会自动脱离主人而为他所用;品质稍微好些的,他需要催动才能脱离主人的控制;而更好一些的,便是虽受影响,但却能奋力抵抗;最优质的,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影响到它。
在来金阙宴前,他从未见过最优质的那一类,便是剑冢掌门,在他的器主体格前,武器也会受到影响。
而在这次宴会,他却见到了不少令他意外的武器。
三大宗门的掌门尚且不论,不律真人以及各位看起来就活了很久的那些人,他们的武器明明就在眼前,蓼愁却根本无法与它们产生感应。
除此之外,他最感兴趣还有三个人。
白远师,陆昭昭,以及桑畔。
他不知桑畔是不是真的没有武器,反正他是没感知到的,至于其他两个,便是单纯对武器感兴趣了。
陆昭昭的逆业,杀意太重了,像是从尸山血海中锻造出来的,里面蕴含的肃杀他能断定此时的陆昭昭必然无法完全掌控。这把剑很好,甚至能对抗他的影响,可惜掌剑人不足。
白远师的筠管,蓼愁对它的感受和面对那些修真长者一般无二,筠管不受他影响,他们之间甚至建立不了联系。
所以,当他踏上这个台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完全落在了白远师身上。
此时,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也终于是忍不住想要出手,体内沸腾的血液早已经按耐不住了。
白远师看着面前两人,左手轻拂过筠管,刹那间,流光溢彩。
谏十思疏在第一时刻展开,墨色字迹极快地萦绕了半个台子。
桑畔挑眉,手在身后结印,印记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样式。
蓼愁嘴角兴奋地扬起来,看着白远师手里的筠管,眼中的血色似乎都更加浓郁了不少。
“让开!”
他喊着,往桑畔那挥了一掌。
一个急停,桑畔停住脚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蓼愁一眼,低声骂了句,却停下了攻势。
剑、枪、戟……
数不清的兵器从蓼愁的身后飞出,在他的掌控下朝白远师刺去。
“铿铿!”
谏十思疏组成的屏障将这些兵器通通挡住,没过多久,他身边掉落的兵器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着这一幕,蓼愁也不恼,反而更加兴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白远师手中的筠管。
已经靠近了屏障,血气在手中凝聚,蓼愁用力地打在屏障上。
白远师闷哼一声,微眯着眼,看着越来越兴奋的蓼愁。
屏障外的血气越发浓重了,甚至有几缕透过屏障穿了进来,谏十思疏的防护也变得越来越薄。
白远师沉着气,没有丝毫急躁,看着蓼愁发疯。
直到屏障被打开了一个裂缝,一道白光闪过,蓼愁忍不住闭了一下眼。
一道血红划过,血腥味传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蓼愁喘着气,他伸手抹了把脸,放下一看,满手血迹。
喘气声越来越明显,白远师皱着眉看去,蓼愁兴奋地浑身颤抖。
筠管沾了血,却在下一刻,外管处沁出水珠,将血迹洗干净。
筠管依旧那么一尘不染。
蓼愁伸出舌头舔了划到嘴边的血,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此时所有的理智都失去了,剩下的唯一的念头就是——
打到底!
血色身影一闪而过,朝着白远师撞过去。
“来!打!拿你的武器打!”
蓼愁大笑着,眼中闪着光亮。
“那边看起来很精彩嘛!但你可不能分心哦。”
箕水在陆昭昭耳边呵气如兰,调笑着轻声说话。
陆昭昭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箕水。
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崔行珏。
几个回合下来,陆昭昭一直攻击着重伤的崔行珏,此刻他的状态简直不能用差来形容了。
崔行珏捂着胸口,血从那里流出,逆业的剑痕寻常手段难以消除,他无法自愈,只能用阴毒的目光盯着陆昭昭。
“他。”陆昭昭指着崔行珏,说:“他已经没有攻击力了,用不了两个回合就该彻底退场。方才打的赌似乎已经有结果了。”
箕水面上带着笑,实际上后槽牙紧紧咬着,心中满是不爽。
她知道陆昭昭实力不错,但总想着他们两个人,打一个总不能还落了下风。
没想到崔行珏那么不中用,虽说带着伤,但几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她把目光分了一半给余安行,瑶桐不擅长攻击,却格外难缠,以至于这么久了,余安行虽然一直压着她,却始终拿不下局势。
再这样下去,先被拿下的,只会是自己。
这个念头从箕水脑中闪过,她被吓得一个激灵。
陆昭昭不管她在想什么,只是拿起剑,拂过剑身,剑意凛然。
她将剑对准了箕水,以及她身后的崔行珏。
这一把,就快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