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旧岁给我憋了个大的。”
江流走在小路上,看着树上嬉皮笑脸的猴子,越看越气。
你早说未婚妻不是你安排的啊?
我刚刚是不是态度就缓和一点?
这老登绝对是把他坚定的态度,全部如实汇报给了老爷子。
中心观点就是:爸,你给安排的婚事他坚决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早知道是老爷子安排的。
江流刚才就表现的渣男一点。
说想个办法和姜羽贞断掉连续,再试着和微生岫交往。
这种说辞明显更容易被接受。
至于最后有没有交往这种事谁知道呢?
“跟江老二和江欣可以发狠了,但老爷子还不行。”
家宴结束后就代表斗争正式开始,他如何在二伯、堂哥面前表现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大家都默认对方是敌人。
但老爷子还是得哄着来,不然好不容易创造出的战场,容易被降维抹除。
“微生美女,待会你稍微配合我一下可以吗?”
“哦哦。”
两个人并肩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夕阳余晖照的人眼晕。
老爷子点名见他们两个。
她倒没什么情绪,单纯的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自言自语。
命运什么的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她还只是个大二学生罢了。
“待会你尽量少说话,我说什么你就表示同意,算我欠你个人情可以吧?”
“那你多陪陪李神谕吧。”
“啊?”
“我们现在这样,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行。”
江流还觉得挺好玩,他多久没碰到这种还保有一定三观的人了。
如果和其他几个女孩说:我欠你个人情,你尽管提要求。
那么某姜、某裴的想法,江流大概能猜到。
这他倒还能接受。
最狠的是某陈。
她绝对给你憋个大活,无视人类三观的那种。
“对对剧本,咱们待会见到老爷子的一瞬间,你就说咱们在路上聊了很多,什么人生啊、理想啊、爱好啊...”
“好,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微生岫十分配合。
如此简单的问题,江流愣是给憋住了。
我想过不被掌控的人生。
能这么回答吗?
老爷子明摆着是想掌控你。
“换一个。”
“哦哦,那你有什么理想?”
“我的理想是干掉江欣和他爹....再换一个。”
“哦哦,那你有什么爱好?”
“我以前喜欢打球来着,现在更想和李神谕在一起玩玩,晚上去堂嫂家享受衣来伸手.....算了。”
江流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妻,他觉得还是算了。
到时候再随口胡扯吧。
实话一句都不能说。
微生岫配合着说道:
“我还不知道我的人生和理想,总之我想让爸爸别愁眉苦脸,爱好的话就是照顾家里的猫猫、喂流浪猫、给保护中心送猫粮...”
微生岫很认真的说自己的爱好,她觉得自己的爱好太普通了。
比起好闺蜜李神谕简直微不足道。
但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眼神在放光。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真没有点稍微叛逆点或者阴暗爬行之类的爱好吗?”
“你说的我不懂。”
“我意思是,你从小一直都这么有三观吗?”
“你不要夸我,我对你没有好感。”
微生岫把头歪过去不再说话,哪有人夸女孩这么夸。
至于江流为什么眼睛放光?
你跟陈医生纠缠一番之后,碰到这种三观纯净的女孩,也是会眼睛放光的。
无他,唯新鲜尔。
“我最后测试一下,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吗?”
“当然。”
“毫无好感的渣男。”
“出院!”
测试成功!这三观正的发邪!
江流这回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大家这回纯是一条战线上的合作伙伴。
毫无别的关系。
“我虽然是渣男,但我说的话算数。只要你配合我的话,你爸情况会变好的。”
“你跟每个女孩都许诺吗?”
“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人渣。”
“可李神谕因为你偷偷哭鼻子,她最喜欢笑了。”
“只能说各有各的人生,没办法。”
“什么才算是面对相同的人生?”
江流没有回答,但却指了指他们两个。
他们就走在相同的战线上,暂时性的将命运绑定在一起。
微生岫不再说话。
在心里轻轻的替好闺蜜揪心。
至于她。
她是不会对处处留情的家伙产生好感。
更别提是闺蜜喜欢的男孩。
“我回家就跟李神谕坦白清楚!”
...
从远处看,老爷子独居的院落里只有人工湖和书屋。
但走近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穿过小路后是被腐蚀的木门,推门而入后
这里有一排青瓦白墙的屋舍错落有致地依偎于绿水之畔,门前石阶被岁月打磨得光滑。
木窗棂雕花精美,透着古旧的韵味。
顺着低矮的巷子穿行而过,发现这些屋舍里都是有人居住的。
都是些年龄很大的老人。
老江头那一辈子的老仆、随从什么的,都住在这里。
他们围着炉子煮茶喝。
看到江流走进来热情的摆摆手。
然后指了指尽头深处的木屋。
两个人就这么走过去,也没人引路和互送。
甚至木屋前就只有一条没有拴绳的老狗趴着晒太阳。
古色古香的氛围让人下意识的安静下来,不远处的人工湖边有几个钓鱼的老人。
微生岫蹲下来抚摸老狗的头,在阳光下焕发出动人的神采。
显然抚摸老狗比跟江流呆在一起更开心。
江流大步的迈进木屋,推门而入。
“霍!这屋里用的是智能家居?”
江流一眼就扫到了电动窗帘。
合计着就外在古色古香是吧?
没有神秘兮兮的见面。
老头就坐在正对着湖面的窗前摇椅上打盹,盖在腿上的毛毯滑落到膝盖的位置。
满头白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江流没有出言打扰。
而是坐在了书桌前。
正当他准备翻开书的时候。
耳边忽然响起了沉寂已久的沙哑声音,像是年岁已久的老旧风箱。
“来了。”
“来了。”
“看看诗写的怎么样。”
“好。”
江流翻开书桌上的草稿纸,笔走龙蛇的草书让他有些难以分辨。
“不懂欣赏书法。”
“学都没上过几天何谈书法,瞎几把乱写的。”
“这首诗的题目是:我爱我家?”
“你爱吗?”
“爱。”
“江湾小区还是江家庄园。”
“我倒是想爱江家庄园,可也没人给我分房子啊。”
“嗯,继续看。”
江流努力的想把这狗爬一样的字迹翻译成能理解的汉字。
“我的房子大,窗户比门多
要问在哪里?头顶有道坡。”
“客观评价一下,别拍马屁。”
“我语文学的一般,但大概能看出算是工整,意象虽然简单但清晰,读起来朗朗上口...”
“说简单点,老子听不懂。”
“写的牛逼。”
老头子忽然笑了,堆积在脸上的褶皱全然散开,但转瞬间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他全程没回头看江流一眼,闭目养神的对着窗子缓缓开口:
“窗户多吗?”
“多。”
“窗户多就难免漏风。”
“没关系,有门就行。”
“门塌了呢。”
“祈祷他别塌。”
“窗子们就等着门塌呢。”
老人敲了敲竹椅,他的力气已经很小了,小到只能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但在一秒钟后,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搀扶着他缓缓起身,佝偻的脊背像是蜿蜒的山脉。
“爷爷,慢点。”
江流走过来试图帮忙,却被中山装男人伸脚挡在了两步远的位置。
老人却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叫我什么?”
“爷爷。”
“你来扶我。”
江流接过老人的右胳膊,手上发力托举。
老头看着很瘦,但江流感觉手上传来的重量不轻。
“死人身子沉。”
“你这龙行虎步的,怎么净说不吉利的话。”
“我要死了。”
他们缓慢的走出屋子,微生岫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江爷爷好。”
“你好。”
老江头打了个招呼,侧过来看了眼江流:
“什么时候结婚?”
“爷爷,我们还在相处...”
“叫爷爷和结婚选一个。”
“到了年龄就结。”
江流所有提前准备的草稿都无意义。
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前,他只有做选项的份。
不需要解释。
“少生孩子,生多了没用,三个就够了。”
“爷爷,你是不知道现在养孩子的压力多大,干啥都是钱...”
“别在老子书屋门口放屁。”
老江头示意他搀着自己往前走。
微生岫怯生生的跟在后面,捅了捅江流的后腰示意要不要自己搀着另一边。
“老头子胳膊腿还没坏,小女娃跟着逛逛吧。”
“爷爷,你身后长眼睛了?”
“赵小青就教你接客的时候这么拍马屁?”
赵小青?
江流想半天也没想出谁叫赵小青。
这听着是个女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