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挟她?这好像不是君子所为……
裴含章故作高深地冷着脸站在那儿,半晌后忽然问道:“你那天去左世伯府上到底为了什么?”
沈殊玉并不打算因为裴含章一句要挟就供出秦灵泽,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不相信裴含章会在随祖父前来拜寿的日子里有意拆拂玉山庄的台。
“一时胡闹罢了,你要是记恨我那天迷晕了你,那你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就绝不还价。”沈殊玉痛快地说道。
裴含章并没有直接接受她的提议,他轻笑一声。
“我以为那天放跑了人,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了,谁知,这天底下就有这么凑巧的事,看来,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
沈殊玉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看着她这副吃瘪的样子,裴含章心里终于舒服了不少,他环着双臂,神情有些自得。
站在原地打量了沈殊玉一会儿,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说你一个沈家的大小姐,还是淳于先生的弟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天晚上和我说什么要长长见识,其实是蒙我的,对吧?”
沈殊玉心虚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裴含章气呼呼地看着她,果然又被她骗了,到现在为止她就没对自己说过一句实话!
“小骗子……”他气哼哼地说道。
沈殊玉乖乖听着他抱怨,没有反驳。
裴含章到底是在自己身上吃过亏的,所以就算被他说两句,沈殊玉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可她这会儿急着带李惟清去见陆明珠,所以没有精力继续和裴含章在这儿周旋。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有条件你就提嘛!要是你就是觉得不解气,非要把事情捅到我先生面前让先生罚我一顿,那我也无话可说。”
裴含章都被她气笑了。
“你大闹左大人别院,还把当朝中书令的孙子给迷晕了,如今被我逮到了,你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闹大了,连你爹都得被拖下水。”
沈殊玉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只好换个对策,放缓语气柔和地说道:“那天迷晕你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样你就说吧。”
“我也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只是想问清楚那日之事而已。”
见沈殊玉说什么也不肯把那日的事情讲清楚,裴含章也不打算继续与沈殊玉纠缠。
“左世伯没有追究那天的事,我也没什么大碍,个中缘由你既然不便说那我也不问了,看在你先生的面子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裴含章语气真诚,沈殊玉心里反倒内疚起来。
她犹豫了片刻,含糊地说道:“那天的事情还牵涉旁人,所以我真的不能说,刚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公子见谅。”
正如裴含章所说,事情闹大了对她没好处,不仅是沈渭,连淳于靖也要被拖下水,还有秦灵泽……说到底,那天她行事的确鲁莽,还是欠考虑了。
裴含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紧接着比出两根手指摇了摇,“两次了,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沈殊玉心领神会,这第一个人情是指她那日借迷晕裴含章的时机脱身,第二个人情则是裴含章为她保守秘密。
欠了人家两个这么大的人情,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还……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最大的危机算是解决了,沈殊玉心情一好,也有心思关心起旁的事情来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啊?”
裴含章倒也没有隐瞒,“你昨天把我错认成杜大人的时候,恰好站得离我很近……”
说到此处,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了一瞬后才继续说下去。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和我那天在密室里闻到的一模一样,再加上昨日你和人比武,有几招我看着眼熟,那天晚上咱们俩交手时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你的招式我后来回想过很多次,我不会记错的。”
“其实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还是不敢完全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不过……”
说到这里,裴含章忽然有些得意,“我刚刚也有诈你的意思,而你的反应完全印证了我的猜想。”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沈殊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而后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像只被人作弄却无计可施的小兽。
“我觉得你好像早就认出我了?”裴含章问道。
“是。”沈殊玉也不知该生谁的气,闷闷地答道,“我一见到你就认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说啊?”
沈殊玉眨了眨眼,“我说什么?说你被我迷晕了扔在密室?我看起来像是喜欢没事找死的人吗?”
裴含章简直哭笑不得。
两个人互相瞪了对方一会儿,然后一齐笑了起来。
“我不和你扯了……”沈殊玉好不容易止住笑意,“要是将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她冲裴含章点了下头,随即转身潇洒离去。
等她走远了,裴含章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好像反被人将了一军……”
裴含章心中正懊恼,却不知他之后几年的人生此时已经在明照堂中被他的祖父一锤定音。
“伯父要把含章放在我这儿?”
淳于靖倒茶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看到裴大人点头后,他才继续为两人把茶水添满。
裴大人点了点头。
“前些年,我被朝中诸多事务缠身,没有时间好好管教他,导致这孩子的性子有些顽皮鲁莽,而现在我是既无力也无心,一来我年纪大了,实在没有精力去日日看着他,二来也怕管教的太严苛,让他与我离心……”
裴大人心情有些复杂,“你也知道,我身边除了他再无其他亲人,既想管教又舍不得出手,思来想去只能把他送到你这里。”
淳于靖倒是没有拒绝,他已有四个弟子,在教养徒弟这方面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大徒弟如今已经成才,小徒弟也已懂事,就算再多出一个两个弟子,他也不觉得有多辛苦。
只是,徒弟和徒弟还是不一样的,这教什么自然也不一样。
“那么,伯父想让我教他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