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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仆仆,走到太阳落山,众人又累又饿,实在坚持不住,正准备找一处沙梁下的阴凉休息,却看见远处一线炊烟,众人心里一喜,又怕是沙海上的虚影,有些踌躇。

见宋济泽护着受伤的慕容辞忧分身乏术,阿毅便自告奋勇着:“师父,我去前面看看”。

众人停在原地等了片刻,就看到阿毅骑着骆驼飞奔回来的身影,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喊着:“前面...前面有家客栈”。

众人有了信心,走着走着,那炊烟便愈发明显了,走得更近些,看到一处用夯土砌成的房子。

黄泥堆成的墙壁已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大部分都倒塌了,只剩些半人高的残垣断壁摇摇欲坠着,废墟里还支着一扇用沙柳枝捆扎成的栅栏门,实在有些多此一举的滑稽。

屋檐下挂着的开裂木板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大字,前面三个“大漠客”还依稀能够辨认,最后的那个“栈”字却模糊不清了,众人有些看着,心里有些丧气,这里的环境比露天野营好不了多少。

可宋济泽似乎并不在意 ,他抱着慕容辞忧径直过去,众人也明白这大漠茫茫再无存身之处,有个地方挡风也是好的,于是纷纷跟过去。

走到近处,众人才发现那栅栏门用牛皮筋捆的结实,于是使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它半推半抬的打开。

一进院子,满眼还是和外面一样的苍黄,众人将骆驼拴好,朝着那间关着小门的房子走去。

即便是扇布满裂痕的小门,阿毅还是礼貌的敲敲:“请问,有人吗?我们是......”

话音未落,那木门就打开了,一个脸上堆着笑的男人,极热情的招呼起来:“呦,几位累坏了吧,快进来歇歇。”

屋外的天色早已暗下来,屋里燃着篝火还算亮堂,众人累的腰背也挺不直,便一起进去。

众人四处扫视一圈,不大的厅堂里,摆着三张桌子,几把长条板凳便再无摆设了,简陋的有些寒酸,但还算整齐。

“一间粗陋铺子,只愿能给客官们挡挡风吧”,那掌柜一边客套着,一边利索的将茶碗摆在众人面前。

余光里却悄悄打量着众人,快速略过一众灰头土脸的汉子,他的目光粘在那昏迷的少女脸上......

“你会说京都话?”阿毅满脸惊喜的问着,那掌柜一口流利的京都话,让他倍感亲切。

闻言,那掌柜忙收回目光,笑道:“嗨,说的不好,只是迎来送往许多客官,多少听会了些”。

“端些热水来”,宋济泽刚把慕容辞忧放在板凳上,就半蹲着拆开他脚上的纱布。

那掌柜的也好奇的凑过去看,见那伤口深可见骨,于是惊骇道:“呀,这是怎么了?”

众人忙着递药无人应他,那掌柜的有些尴尬的扬声高喊一句:“老嬷,快给客官们上茶”。

应声,一个腰背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妇,从灰旧布帘后钻出来,不知是茶壶太重,还是没有力气,她枯树皮一般的老手抖个不停。

见状,阿毅赶紧接过茶壶:“婆婆,我们自己倒吧”。

那老妇嗯哝一声,却不离开,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破布细细的擦着桌上的灰尘,众人都盯着阿毅倒水,谁也没关注那老妇。

那老妇擦到梦溪这边的桌角,看着他肩头倚着昏睡的少女,她原本哆哆嗦嗦的手却顿住了......

“呀,这水怎么?”阿毅满是失望的话,让那老妇回过神来,她收了抹布转身下去了。

众人都盯着那只茶碗,可碗里的水实在浑浊的不像话,甚至能看到细小的沙石积在碗底。

见众人犹疑,那掌柜的忙解释起来:“哎,这大漠戈壁不比中原,这几日不是沙尘暴,就是狼群骚扰,真是不给人活路,我们跑断了腿才好不容易寻了些水来......”

对于这样的事实,众人一时都默住了。

这时,梦溪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雪白的细纱,双手扯住两端蒙在碗上,阿毅一看便明白过来,将壶嘴对准那纱布的中央慢慢倒着,水从纱布的空隙滴落,黑黑黄黄的杂质则淤积在纱布上,揭开那纱布再看,碗里的茶水清澈了许多。

那掌柜的大呼起来:“呀,客官这样的方法还真是不错,改日又贩卖布匹的商贩来了,我也要买上些来滤水。”

宋济泽从怀里掏出帕巾沾了水,细细帮慕容辞忧擦着伤口,即便他动作已经十分轻柔了,可慕容辞忧还是疼的冷汗直流,直到宋济泽在伤口处敷上一层药粉,才稍微缓解了些......

梦溪又用白纱滤好几碗茶水,众人便都不再客气,各自端了茶碗一门心思的喝着水,毕竟渴了一路,眼下终于能喝上水了,实在是一种幸福。

慕容辞忧却不着急,想等那茶水再沉淀一会,宋济泽却端了一碗递到他手上。

慕容辞忧愣了一下,其实他距离那桌子并不远,伸手便能拿到茶碗,宋济泽这样的照顾实在过于无微不至,而让他有些疑惑了。

慕容辞忧抬眼就对上宋济泽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眸子里,现在却好似多了些什么,他一时分辨不清楚,可脚上的疼痛也让他懒得再去猜测,于是转手将茶碗递给了怀礼。

宋济泽的手一时顿在半空,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坐回位置开始喝茶。

怀礼只喝了一半就把碗递给哥哥:“哥哥,你也喝些吧,这水有些涩口,但是不算难喝”,怀礼贴心的解释着。

那掌柜也被怀礼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了:“这位小公子还真是不拘小节,一看就是难得的俊杰”,闻言,怀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慕容辞忧刚接了茶碗,忽觉腿上一抖,不同于先前的疼痛,倒是一种奇怪的酥麻感觉,他伸手去摸,却触到一只滑溜溜的东西。

慕容辞忧吓了一跳,他猛地抓住那物一扯,却见一只碗口粗细的灰蛇,在半空中扭动着身子。

那蛇吃痛之下掉过头来,露出尖牙吐着猩红的信子,发出恐怖的丝丝~声。

慕容辞忧刚要甩开那蛇,却见众人都被吓的愣在原地,眼下自己又负伤在身没有力气,这一甩也甩不了多远,若是甩到他们身上......

“小心”,那掌柜一个箭步冲上来,伸长了手指,似乎想要钳住那蛇。

慕容辞忧抬手便将蛇朝那掌柜的扔过去,可还没松开手,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银光,原本不停挣扎的蛇立刻不动了,再抬眼就看到宋济泽收回长剑。

那掌柜的脸上溅开一片血红,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才大喊着:“老嬷,你的蛇跑出来了!”

正说着,掉在地上的蛇头,却还蠕动着,阿毅终于回过神来,飞起一脚,将那蛇头踢得老远。

刚才给他们倒茶的老嬷一瘸一拐的跑出来,看到地上的死蛇,那老嬷愣了一下,而后拖着蛇身下去了。

那掌柜又上前道歉:‘呀,对不住,这老嬷真是老眼昏花了,没看住砧板上的蛇,才惊扰了诸位,实在是对不住”,说着,又给他们的茶杯斟满水。

阿毅惊诧起来:“蛇?你们用蛇做饭”

那掌柜笑起来:“这有什么稀奇的,别人靠水吃水,我们靠沙漠便只能吃沙漠了,别说蛇,就是沙蜥,沙鼠,我们也吃了不少,今个诸位算是赶上了,这样粗的蛇,可不常见,不如给诸位顿碗蛇羹尝尝?保准你吃了一顿,想第二顿。”

梦溪头也没抬,只是用帕巾沾了水,细细擦在那少女干裂的嘴唇上,轻声说着:“不必了麻烦了,我们吃点素菜素饭就行。”

那掌柜的突然反应过来:“是是是,看我这没眼力见的,法师在此怎可破戒?我这就让安排些素饭菜端上来”。

不一会,那老嬷就端来几碟饭菜,色香味虽一条不占,但众人也很珍惜,静静吃了便去休息。

掌柜引着众人上了二楼,开门就看见一间极宽敞的通卧,那张极长的土炕约莫能睡下十几个人。

只是羊粪和着黏泥堆砌的墙壁,似乎摇摇欲坠了,不时掉下些土渣来。

那掌柜的忙上前拂掉被褥上的土渣,又笑着:“入夜寒凉,我让老嬷给你们烧了梭梭柴温着炕床的”。

闻言,阿毅忙伸手摸摸,果然土炕浅浅的温着:“啊,真温暖啊”,说着,就仰面躺倒了。

“那就不打扰客官们休息了”,那掌柜的退出去关了门。

宋济泽刚想再仔细查看一番,慕容辞忧却腿疼的坚持不住了,他扶着怀礼跌跌撞撞的走到炕沿边,坐着休息。

众人被那狼群折腾了一夜,又赶了一天的路,精神都困乏极了,这难得的暖意让大家放松下来,各自找了位置睡着,几乎是躺倒的瞬间,众人就沉入梦乡。

簌簌掉落的土块、雷鸣般震动的鼾声、剧烈的疼痛都折磨着慕容辞忧,他困顿极了,却难受的睡不着,只好半撑着身子喘息。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个身影,想来宋济泽还在打坐。

即便周围暗黑如漆,可慕容辞忧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看着他混沌生命中唯一的神明.......

正看的入神,慕容辞忧忽觉脖颈一凉,他猛地惊醒伸手去抓,可刚抓住那滑溜溜的东西,脖颈就猛地疼起来,只一瞬,慕容辞忧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黑暗中,慕容辞忧昏昏沉沉的醒来,不知怎么了,浑身都疼的厉害,他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绑了手脚。

浓烈的血腥气令慕容辞忧有些作呕,他猛然清醒过来,小声唤着:“怀礼?怀礼?阿毅?阿......”,可回答他的只有滴滴答答的轻响。

慕容辞忧凝神细听这流水声,可心里却不解,这沙漠深处哪有这样多的水呢?伸手一摸,指尖全是湿润的黏腻,这下他确定了,那滴答的响声不是水,而是血......

谁的血?这样多的血,怕是活不成了,慕容辞忧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宋...宋济泽?”

“别怕”,沉稳依旧的应答,让慕容辞忧松了一口气,他刚想顺着声音挪过去,却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慕容辞忧只好不再乱动了。

“那老和尚的肉早就吃腻了,先杀了那孩子煮了,也算换个口味,其他的等养肥了再吃也不迟”,是那掌柜的声音。

慕容辞忧登时明白了,这客栈不是普通的黑店,可是要人性命的黑店,而所谓的蛇羹,恐怕人肉做的......

等两双脚站定,周围也明亮起来,慕容辞忧透过眼角的缝隙,看到众人怀东倒西歪的躺在一旁,自己脚边还卷着一个破草席子,席子外露着一双粗大的宽脚......

慕容辞忧正仔细看着,却听到咚的一声,忙用余光瞥去,只见那老嬷正吃力的拖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已经昏死过去,被如此粗暴的拖拽也一声不吭。

直到那老嬷拖着那人走的更近些,慕容辞忧才看清地上的竟是个和尚,他灰白的僧袍沾满了血迹,右臂袖子空荡荡的拖出一条骇人的血痕......

“呦,居然这么早就醒了,看来小白还是不够毒啊,还得小花出马......”

见那掌柜的已经察觉,慕容辞忧也不再装睡,一抬头他就看到,那掌柜拍拍肩膀上的金黄巨蟒。

那是一条黄白相间的蟒蛇,不知被喂了什么,竟长得如小树一般巨大,那蛇被掌柜的拍了脑袋,却不生气只是缩回脑袋,转而扭动着身子缠到他的腰上。

那掌柜有些不耐烦的又拍拍那蛇,那蟒才缓缓从他腰间滑下去,直游到众人面前,蛇头和蛇尾一环,刚好把众人圈住了,它也不靠近只朝着众人,吐着猩红的信子。

那掌柜随手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把匕首,满脸淫笑着走到那少女面前。

“这茫茫大漠,十天半个月也难见一个活人,今日倒是来了几个不俗之人,还真是难得......”

说着,那掌柜就摆弄着手里的匕首,顺着那少女的脸颊一点点滑下去,而正昏睡着的萨利对此毫无察觉。

“放了我们,行李你全部拿去”,宋济泽注意着那巨蟒的动向,淡淡的说着,果然,他刚一开口,那巨蟒就警惕的看向他。

这个条件对那掌柜的毫无吸引力,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只专注着一点点挑断那少女衣服上的系带,系带尽断,那掌柜再也忍不住,将匕首衔在嘴里,就要去撕她的衣裳......

慕容辞忧原本清冷的眸子几乎淬出火来,他注视着眼前这个比刽子手还可恶的禽兽,转念一想有了主意,他嘴角一吊娇笑起来。

“昏死之人有何趣味,不如让我来伺候你?”慕容辞忧有意压着嗓子,语调温软又魅惑,宋济泽皱着眉头定定的看着他。

闻声,那掌柜如获珍宝般猛然回头,他舔着嘴唇,色眯眯的盯着慕容辞忧上下打量:“你?一个男人?”

“我可是京都醉春楼里最厉害的花魁,若是你肯放了我,我便日日贴身伺候你”,慕容辞忧笑的更甜美了。

那掌柜的眼睛瞪得溜圆,转身就朝慕容辞忧走去:“哈哈,口气倒是不小,老子试试便知,若是你伺候的好,我便放了你”。

一旁的老嬷突然开口:“聪儿......”

那掌柜却暴跳起来,拿着匕首指着那老嬷骂道:“老不死的,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把我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早就飞黄腾达了,再废话,连你也一起杀了。”

那老嬷不再言语,只是垂着头默默磨着手里的斧子。

在那掌柜的咒骂中,慕容辞忧耳边忽的响起一声——“你敢!”,这极细微的警告让他有些奇怪,一回头就对上宋济泽寒冰一样的眸子。

不知何时,宋济泽已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就在他要伸手拉住慕容辞忧的时候,那条黄金巨蟒却猛地弹射过来。

宋济泽忙将慕容辞忧推开,双手极力擒着那蟒张着的血盆大口,而那掌柜已经跑到慕容辞忧身边,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眼见那掌柜抓着慕容辞忧的肩膀,急不可耐的要去亲他,宋济泽彻底乱了方寸,一点也没看见那蛇正摇着肥硕的蛇尾,从他身后极速抽来,猛然一击,宋济泽重重摔在地上。

慕容辞忧惊呼着要去救宋济泽,却被那掌柜抓着按在桌子上,用铁链绑了他的双手,才一把撕开他身上的衣服。

摸着慕容辞忧白皙的胸膛,那掌柜的淫笑起来:“果然还是你有趣许多”,说着,就俯身啃咬着他纤细的脖颈,慕容辞忧极力的挣扎着,却于事无补.......

不远处,宋济泽极力伸长手想要救他,可那巨蟒紧紧缠着,从大腿到脖子都不放过,还不停的一圈圈收紧着,宋济泽的脸上立刻浮上一层灰紫......

混乱的惊叫声终于唤醒了梦溪,一片恍惚的虚影中,她隐约看到法师被巨蟒缠着,晕晕乎乎的站起来想去救他,可刚走了一步,脚下被飞来的斧子一绊,摔在地上......

本就神志不清的梦溪,再次昏死过去,角落里的老嬷走过来,拿起那刚磨好的斧子,扯开她的衣领露出脖子,正要毫不留情的砍下去,却忽的顿住手......

“不可能...不可能,琴儿早就死了......”,那老嬷自言自语的絮叨着,可还是忍不住取下头上那支,早已发黑的刻着卷云形状的铁簪。

那老嬷颤巍巍的拿着簪子,将上面卷云的那头对准梦溪耳后,丝毫不差的——那簪子的卷云和梦溪耳后的黑色胎记对应起来。

那老嬷不可置信的摸着梦溪的脸庞,又散开她的头发,看着这张和自己小时候极相似的脸,她抱着梦溪哭嚎起来:“聪儿,聪儿,快来,快来......”

不远处的掌柜见那老嬷哭得伤心,停下手上的动作,咒骂起来:“又干什么?打扰我的雅兴”。

“姐姐,你姐姐回来了......”,那老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那掌柜饶有兴致的走过去,见披散着头发的梦溪,果然一派美人样子,他伸手去解梦溪的衣服。

那老嬷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惊惶的大叫起来:“聪儿,你干什么?”

“好不容易找到姐姐,自然是要仔细看看咯,万一是假的,岂不浪费感情?”,那掌柜漫不经心的笑着,手上却一把推开那碍事的老嬷,使劲地撕扯着梦溪的衣服。

趁着混乱,慕容辞忧极力扭动手腕,直到被擦下一层皮肉,才勉强挣开那铁索,他随手抓了一把匕首奔向宋济泽,那黄金巨蟒又猛地回头来咬他,慕容辞忧一闪躲开了......

另一边,那掌柜紧紧盯着梦溪,隔着里衣,隐隐看到一片隆起,他满意的大笑起来;“好好,这下便有三个人服侍.......”

只是这得意的笑声还没回荡开,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封住了那掌柜的嘴巴,他不敢置信的回头,却见那老嬷高高举着斧子,鲜血顺着她满脸的皱纹淌下去:“她是你姐姐,你....你怎么能.......”

说着,那老嬷又继续挥舞着斧子,一下接一下的砍在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掌柜身上......

原本还和慕容辞忧对峙的巨蟒,被浓重的血腥吸引,它猛地松开宋济泽,冲向那边......

那老嬷失去神志一般,还是不停的砍着,那巨蟒被斧子劈中,一口咬住那老嬷的手,将她重重甩到墙上......

而后,那巨蟒竟滑进血泊里,紧紧缠住那掌柜的尸体撕咬起来......

慕容辞忧顾不上其他,抱起宋济泽却只摸到极微弱的气息,他慌张的喊着:“宋济泽,醒醒!宋......”

眼见毫无效果,慕容辞忧俯身吻住宋济泽,他乌紫的嘴唇冷的和冰块一样,冻的慕容辞忧心疼。

慕容辞忧一次又一次的吻住宋济泽,他慌张极了,以至于泪水流进嘴里也没有察觉.......

“好...好咸.....”

听着这低沉却熟悉的声音,慕容辞忧惊喜的抬眼去看,不知何时,宋济泽已经醒过来了。

慕容辞忧刚要起身,宋济泽却猛地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他,慕容辞忧刚要挣扎,却看见那血淋淋的巨蟒再次袭来。

宋济泽眼疾手快的抓起匕首,猛地飞向那巨蟒,那巨蟒被扎住七寸,痛快的扭动几下,轰然倒下去......

宋济泽眼神一凛,迅速抓过一旁的匕首,用力扔向那条巨蟒,匕首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准确无误地扎进那蛇的七寸。

那巨蟒受了重创,低沉的嘶叫着,又痛苦地扭动着庞大的身躯,终于没了力气......

眼见,那蟒蛇轰然砸下来,宋济泽忙抱着慕容辞忧朝一旁翻滚过去,滚了几圈,两人的位置便不似刚才,宋济泽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的脖颈。

慕容辞忧忽的想起,刚才那掌柜在自己的脖子上又亲又嘬,本就是自己为了脱困故意引诱别人的,受伤了也该受着,他不想听宋济泽的阴阳怪气,于是慌乱的扯扯衣领盖住。

“疼不疼?”

“啊?”慕容辞忧完全没想到宋济泽会这样问他,正愣神间,宋济泽的大手已经覆上来,轻轻帮他揉搓着。

宋济泽的手明明是冰凉的,可慕容辞忧却脸红起来,他拂开宋济泽的手胡乱应着:“多谢法师挂念”。

宋济泽猛地俯下身子,紧紧贴住慕容辞忧,在他耳边咬牙小声道:“下次你再敢这样,我......”

“啊......”,阿毅的惊叫声让两人回过神来,慕容辞忧趁机挡开宋济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这...这是哪里?”阿毅脑袋还迷迷糊糊的,却看到满墙的鲜血,满桌的利刃,被吓的话也说不清楚。

“运气不好遇到一家黑店,本来要杀了我们煮汤,好在...好在法师武功高强......”

慕容辞忧笑着看向宋济泽,见宋济泽还皱着眉头,知道他还气着,赶紧别过脸不再看他了。

慕容辞忧脱了衣服给梦溪盖上,才轻轻摇醒地上昏睡着的众人,众人浑浑噩噩的爬起来,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里太可怕了,我们快走吧”,阿毅忍不住催着众人。

“等等,这老嬷似乎写了什么......”

被巨蟒甩到墙上的老嬷不知何时断了气,她身边的墙壁上留着几行血书,似乎在昭告着什么......

众人仔细看去,只见那墙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吾乃疏勒贵女,倾心商贾私奔,于途得龙凤宝胎,烧簪烫印,然商贾携女找水,一去不返,母子二人苟活于此,今母女相见,吾死亦瞑......”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慕容辞忧却捡起那老嬷身边的簪子,递给梦溪,梦溪不明所以的接过去,直到看到那簪子上的卷云,猛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摸自己而后的伤疤,摸着摸着就红了眼眶......

梦溪浑身脱力,跪在地上痛哭起来,阿毅虽还是不明白其中缘由,却实在不忍看梦溪伤心,于是脱了外衫,盖在那老妇身上......

轰隆一声,宋济泽顺着梯子打开了密室顶部的出口,众人也不再停留,卷了地上的三具尸体扛着,又拖着那还有气息的和尚和昏迷的少女,一起出去了。

一出去,众人才发现,竟踩在那通铺的炕床上。

慕容辞忧顿时明白过来,这炕床的边沿由黏土夯成的,中间却架着床板布了机关,一转动机关,床上的众人便能直直掉进下面的密室里......

“这黑心贼人,真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安布汉忍不住咒骂起来,“我这老胳膊老腿,摔下这五六米简直是要了老命”。

“何止如此,我们睡得跟死猪一样,估计茶水也有问题”,阿毅后知后觉的感慨着。

两人正说着,原本奄奄一息的苦行僧,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地冲出去,众人以为他发了疯,于是紧紧跟着。

却见他钻进灰布帘后面的厨房,众人以为他饿了,谁知他却不看那桌案上的窝头,反而用仅剩的左手猛刨着灶洞。

那些灰烬看着是阴灭的,可里面却裹着许多烧红的树枝,即便如此,那苦行僧还是不管不顾的掏着,手上被烫出许多血泡来也不停止,扒着扒着,那苦行僧竟整个人钻进灶台里......

见那苦行僧如此狂热,阿毅明白过来,他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阿毅一把拉住他:“天赐快去把门口的棍子拿来”。

那苦行僧仿佛没听见,只是不断地拍打着阿毅的手,想让他松开。

天赐小跑着拿了棍子递过来,阿毅一把接过去,在灶台深处的灰烬里翻找着,果然戳到一个硬物,他忙将用棍子挑出来。

是卷快要烧毁的经书,那苦行僧猛地扑过去,压灭了上面还亮着的火星子,又极小心的展开那经书,看了又看,最后竟将那卷经书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师兄,我找到经文了,我一定带着它们回去......”

众人突然想起密室里的那具尸体,都明白过来,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此地不宜久留,阿毅,你带人将那三具尸体埋好,梦溪帮他处理伤口”,宋济泽沉稳的声音,让众人回过神来,各自忙起来。

阿毅却走到那苦行僧面前小心的问着:“法师,不知你师兄的法号是什么?”

“无空,我师兄的法号是无空,请你...请你一定给他立个碑.......”,那苦行僧死死抓住阿毅的胳膊,泣不成声着。

“好,我一定尽力,你先治伤”,阿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句,就出去了。

那苦行僧的胳膊实在伤的厉害,碗口粗的血窟窿不停地流着血,梦溪用炭灰轻轻洒在那苦行僧的伤口上,他疼的不停哆嗦着,眼睛却还是痴痴的看着那卷残破的经书......

眼见那苦行僧安稳下来,慕容辞忧也一瘸一拐的要去收拾行李,却被宋济泽拉着坐到板凳上。

这一坐,原本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身上疼的更厉害了,慕容辞忧低头一看,自己脚上的绷带不知落到哪里了,挣开铁索的双手也血肉模糊着......

“眼下没有净水,你先忍一忍”,宋济泽半跪着抬起他的脚,可帕巾擦到伤口的瞬间,慕容辞忧还是忍不住哆嗦起来。

宋济泽凑得更近些,轻轻吹着他的伤口,慕容辞忧望着他认真的侧脸,竟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终于层层包好伤口,慕容辞忧刚想道谢,阿毅却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师父,都...都安葬好了”

众人收拾妥当,一齐出门,原本光秃秃的院子里隆起三个坟包。

那苦行僧飞奔过去,看着那块写着“无空”的参差不齐的薄木板,哭起来,好一会才又在那坟包前撮起一捧土,插入一段枯草,哽咽的念诵起来......

梦溪也眼眶红肿的走到那老妇的坟前,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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