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宁儿要走了,您务必要节哀顺变,保重凤体。”
玉宁转身离去的背影决绝而坚定,一如她在大殿上毅然决然的表情。
太后焦急地伸出手,试图挽留。
“孩子,别走,别离开母后。母后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
太后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踉跄着想要追上去,却在这一刻猛然惊醒,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是明德那充满担忧的面孔。
看到太后醒来,明德急忙俯身,轻声呼唤:
“母后,您感觉如何?能听到儿臣的声音吗?”
太后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仍在寝宫之中。
突然,她想起了玉宁,心中一紧,挣扎着想要起身:
“宁儿怎么样了?哀家要去看看她……”
明德紧握太后的手,声音哽咽,泪水悄然滑落。
“母后,宁儿……她没能挺过来,她……已经走了。”
“不,哀家不信,你定是在骗哀家,对不对?”
太后心中涌起的剧痛难以言表,她回忆起玉宁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那活泼可爱的笑颜,如今却成了她心中最深的痛。
情绪激动之下,太后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母后,您怎么样?福安,快去叫贺长青来!”
明德急忙扶住太后,他的手在颤抖,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他手忙脚乱地为太后擦拭嘴角的血迹。
太后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她的眼中再无泪水,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是哀家害了宁儿。宁儿,你怎能如此狠心!”
太后的低语让明德心中涌起无尽的悲伤,他紧紧地搂住太后那羸弱的身体,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母后,您别太伤心,宁儿虽然走了,但儿臣会一直陪着您。”
太后不再言语,任由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她的心仿佛随着玉宁的离去而被掏空,只剩下无尽的哀伤和自责。
明德心痛地看着太后,他知道,此刻任何话语都无法抚平太后心中的创伤。
他只能默默地守护着她,陪伴她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几天后,明德为玉宁举办了一场盛大而庄重的葬礼。
自那日的打击之后,太后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是每日在嘴里喃喃自语,沉浸在深深的悲痛和自责之中。
然而,在玉宁葬礼的那一天,太后突然神智清醒过来,拖着病体赶到了葬礼现场。
她悲痛欲绝,情感的宣泄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抑制。
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玉宁冰冷的手。
每一滴泪水都仿佛在诉说着对玉宁的不舍和深深的爱。声音颤抖而沙哑:
“宁儿,你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母后?你还没有看到母后的后悔,母后愿意用一切来换回你的笑容。”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太后的悲痛所感染,跟着太后低声啜泣着。
葬礼结束后,太后彻底病倒了......
寅时将尽,天色依旧朦胧,星辰点点,月牙儿挂在天际,仿佛是夜的尾声。
宫墙之内,灯火阑珊,而宫墙之外,街道上却已是一片寂静。
此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轱辘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守城的士兵们早已习惯了昼夜交替的值守,他们警觉地注视着这辆马车,手中的火把照亮了车前的紫金卫标志。
马车缓缓停下,一名身穿紫金卫服饰的人从车厢中探出头来,他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正是龙傲天。
“紫金卫奉命出宫!”
龙傲天的声音雄浑有力。
他递上一枚令牌,上面刻着紫金卫的徽记。
守城士兵接过令牌,目光锐利地检查了一番,然后又抬头打量了龙傲天。
认出是紫金卫统领,连忙抱拳行礼,并快速打开城门。
龙傲天微微颔首,转身回到马车上,马车再次缓缓启动。
然而,士兵们并未注意到,马车内的阴影中,坐着的并非只有龙傲天一人。
车厢内,明德和沈清歌并排坐着,他们的身形在车厢的阴影中几乎无法辨认。
明德身着便装,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而沈清歌则披着一件深色的披风,两人的装扮都极为普通,不露声色。
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原府,一个远离皇宫的地方,那里有着他们共同的期待和秘密,也许还有他们心中的一丝希望和憧憬。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向着远方的北原府进发。
宫外的官道上缓缓行驶,马车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成了唯一的节奏。
车厢内,明德与沈清歌并肩而坐,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老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明德微微转头看向沈清歌,她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柔和而美丽。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她了。
宫中的繁忙和责任,让他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忘记了她那温柔的目光和恬静的微笑。
明德的目光再次凝视着沈清歌,她似乎睡着了,眼睛微微闭着,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梦中也能感受到那份沉重的情感。
他心中涌起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带回了十天前的那个瞬间。
那天,沈清歌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安。
明德记得,那时他刚刚听闻玉宁自杀的消息,心如刀割,正急于赶往慈宁宫。
但沈清歌却在那时出现,并“噗通”跪在了他的面前。
她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粗糙的小福娃,那个明德小时候亲手制作,送给玉宁的小福娃。
他记得玉宁总是把这个小福娃带在身边,无论何时何地,都视若珍宝。
沈清歌含泪说道:
“玉宁曾经和臣妾说过,您答应过她,如果有一天持有这个小福娃,您就会完成一个心愿。
玉宁此前从未用过,即便她对文卓情深似海,也未曾动用,只因她对您和太后亦是情真意切,唯恐你们因她而起争执。”
明德神情一滞,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