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眼底不经意流露的心疼让萧云飞有些动容,他试图掩饰心中的悸动,垂下头抱拳道:
“臣已无碍!谢娘娘关心。”这样的客气疏离,让沈清歌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重新回到座位上。
“萧将军请坐。”沈清歌恢复贵妃应有的矜持。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慧心轻步上前,恭敬地对已落座的萧云飞道:
“萧将军,二皇子正在凤鸣宫收拾衣衫,娘娘已吩咐奴婢带二皇子前来清音阁,您若愿意,不久便能见到他。”
萧云飞微微颔首,慧心便识趣地退下,留下沈清歌和萧云飞两人,她明白他们之间定有许多未尽之言。
待慧心的身影消失后,萧云飞轻声开口:“臣听闻贵妃娘娘在这段时日里对阿姐关怀备至,云飞在此深表感激。”随即起身深施一礼。
沈清歌听出他语气中的生疏,心中一酸,眼眶泛红,
“萧将军,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过去萧皇后对我诸多关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内心的感激。”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凝重。
萧云飞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沈清歌,只见她面色沉凝,到了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沈清歌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默:“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萧云飞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这么多年,他一直纠结于沈清歌当年的决定,他想知道答案,证明自己没有爱错人。
即使他心知肚明,两人此生再无缘分。
踌躇再三,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沈清歌,一字一句道出心中的疑惑:
“贵妃娘娘,这么长时间,臣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困扰着我,让臣夜夜难安,恳请娘娘今日能为臣解答。”
听他说到这里,沈清歌已经猜出他想问什么了,她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云飞想起端木凝香说的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意识到自己多年的心结,或许就能在今天得到解答,他心中汹涌澎湃。
重又将眸光看向沈清歌,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她了,
她依旧美丽如昔,岁月仿佛未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想起昔日两人的美好,他鼻子一酸,重又低下头,声音却在此时清晰的响起,
“臣一直不明白,当年,娘娘为何背弃了我们的誓言?”
沈清歌娇躯一震,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有一天她会如何将自己当年的委屈倾诉于他,幻想过当他知道实情后便不会再误解她,别人说什么想什么从未在意,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突然说不出话来,两行清泪顺着姣好的面容滑落,如同破碎的珍珠,映出无尽的哀伤。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秋风偶尔敲击窗子的声音。
沉默良久,沈清歌平复情绪,轻声问道:“将军是否一直认为,清歌是为了荣华富贵而背离了我们的承诺?”
萧云飞沉默不语,沈清歌微微福身:
“将军稍等。”言罢,走向书房。
稍顷,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本泛黄的旧册。
她不再解释,只是把册子递给萧云飞:“这便是我当年入宫的缘由。”
接过那个带着诡异符号的册子,萧云飞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忐忑的打开册子,第一页赫然写着几行大字:
“沈家将诞一女,生于极阴之时,命带灾星,祸及全族。唯遇高人指点,方可暂避厄运。至十六岁,须入宫墙,方能解此宿命之咒。”
这些文字像是冰冷的刀锋,瞬间划过萧云飞的心尖。
沈清歌的肩膀微微颤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将军,宫外的沈清歌从未有过背叛你的念头,只是清歌非独身一人。沈家几百口人的生死存亡,全系于一身,我不能,也不愿拿全族的安危去交换个人的幸福。”
萧云飞听着沈清歌的解释,眼眶也不禁红润起来。多年的误会终于得以解开,沈清歌并未背叛,而是命运的无奈让他们无法长相厮守。
在这一瞬间,两人心中的芥蒂终于消散,那根刺痛心灵的刺被拔除,终于能够释怀。
萧云飞长吁一口气,未来他们可以更加坦荡的面对彼此。
“只要清歌有求,云飞永远在你的身后守护!”
萧云飞双手抱拳,深情承诺。
“清歌愿视将军为心中挚友,为将军亦可两肋插刀!”
沈清歌学着他,豪气的一抱拳。
两个人泪眼相望,却又相视一笑,这一笑,既有着对这一世难续情缘的释怀,更饱含了对未来新的情感的期待。
......
在慈宁宫的宁静之中,明德向太后请过安,母子俩便围坐在香炉旁,品茗谈心。
这段时间以来,朝政繁忙,明德难得有此闲暇,与太后共享这温馨的母子时光。
随着茶香的氤氲,话题不觉间转到了沈清歌身上。
明德心中明白太后对沈清歌的不满,但萧皇后离世,后位空悬,他便渴望给予沈清歌应有的名分,与她携手共白头。
明德轻声,带着几分谨慎,向太后提出了自己的愿望。
然而,太后的面色骤然一沉,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
“皇儿难道忘了哀家的叮嘱?沈清歌若仅是伴君之侧,哀家自然不会干涉。但若论及星汉王朝的根基,那是万万不可。”
面对太后的断然拒绝,明德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解:“母后,您对清贵妃的成见,究竟从何而来?”
太后的目光避开了明德急切的眼神,投向远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原因你无需知晓,只需遵从哀家的意愿便可。”
太后的固执让明德感到愤怒,他站起身来,语气坚定:
“若是朕决意立沈清歌为后,又当如何?”
太后也猛地起身,情绪激动,一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声音尖锐而激烈:“那便是将哀家推向绝路!”
桂嬷嬷见状,急忙上前,轻声劝慰太后,同时用眼神示意明德,顾及太后的身子,不要再争辩。
明德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在桂嬷嬷的暗示下,他只得将话语咽下,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愤怒,拂袖而去。
慈宁宫中,只留下太后一人,怅然若失地凝望着明德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