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姎也不知道三皇兄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只是他临走前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姜妧姎一眼。
姜妧姎摸摸鼻尖,三皇兄还是有兄妹情谊的,只是把她当疯子而已。
毕竟前世他可是实打实地打了陆斐一百廷杖,又把他扔进死牢,还不许别人给他治伤。
罢了,反正话她已经带到,要不要信,会不会采取行动,全凭三皇兄自己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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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灾星回来!”
远远地,姜妧姎就听到了裴阙愤怒的声音。
灾星?姜妧姎勾勾唇。
“我灾星?是本小姐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吧!”沈知鸢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原以为嫁给裴阙是天上掉馅饼,如今看来,掉得明明是颗炮弹!
“呵呵~后悔了?后悔也是你自找的,以为谁多乐意娶你似的?要不是你…”裴阙对他这个新婚妻子毫不怜惜。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埋怨沈知鸢,看来裴阙对他父亲犯下的罪行知之甚少,也对等待他们的判决一无所知。
“要不是我什么?要不是我,你也娶不了韩曦宁!本姑奶奶告诉你,当日本姑娘落水,就是韩曦宁的贴身婢女把我推下去的,人家摆明了不想嫁你!”
“还有你那爱到海枯石烂的贵妾,出了事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好意思说我,本小姐才是倒霉的那个!”
裴阙被沈知鸢连珠炮似的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裴夫人打圆场道,“你们别吵了!还是想办法打探些消息是正理。”
裴行俭干的事,裴夫人知道些,但她一闺阁妇人,又如何能阻止得了家主的决定。
在容予带着人进府抄家的那一刻,她便知此次怕是在劫难逃。
如今她已不想那么多了,只要能保住她儿子的命,让裴家不要断了香火就谢天谢地了。
皇陵一日后,长公主没有如计划安排那般出事,裴行俭便知迟早有这么一天。
当初让裴阙放弃娶韩曦宁,改娶沈知鸢,是裴行俭的主意。
打得就是若他日东窗事发,沈家背靠皇后和长公主,能保下沈知鸢和裴阙的小心思!
“知鸢啊,你能不能给你母亲带个话,护国公救你的时候,也把裴阙救出去?”裴夫人讨好地对沈知鸢说道。
“救他?大婚当夜让我独守空房一夜,第二日就要抬贵妾,他这般待我,沈家凭什么救他?”
沈知鸢说得肯定,身处牢狱,仍然底气十足,想来是不担心自己会被牵连的。
姜妧姎冷笑一声,心道,那你又凭什么认定沈家会救你?
裴夫人又小心翼翼地劝道,“好歹我同他父亲压着他同你圆了房,一夜夫妻百日恩,…”
圆房了?裴阙真是饿了!姜妧姎勾唇冷笑。
不过既然圆了房,那便是实实在在的夫妻,断没有那么容易从此次事件里摘出去的道理。
“娘,你不必求她!她得意什么,长公主都跟她断绝关系了,真以为沈家还会保她吗?”裴阙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算什么?她一个公主,有什么权力?”
“她冷血无情,自私自利,小肚鸡肠。她的驸马容予抄的裴家, 她都没能让容予放过我。可见容予心里没她!”
“不过你别忘了,我们沈家有我大伯父龙威大将军兼护国公沈毅,还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他们哪个不比长公主说话有分量!你等着吧,他们很快会把我救出去的!”
听到沈知鸢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姜妧姎心下了然。
所以前世她费尽心机救她时,沈知鸢保不齐也在狱里坦然地和人打赌呢?
自以为是,不知感恩。
对她好,不如对狗好,狗还会摇尾乞怜,她只会咬人!
无药可救!
姜妧姎得出了结论!
墙角听够了,姜妧姎理了理衣裙,施施然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余光看见姜妧姎走来,沈知鸢一改方才冷嘲热讽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趴在牢房门上,兴高采烈地喊道,“公主姐姐,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那亲昵的模样仿佛刚刚嘲讽她的不是她!
虽然对沈知鸢的品行不抱期待,但她这变脸速度,还是让姜妧姎胆寒!
此刻她连陪沈知鸢做戏的欲望都没有,姜妧姎看也没看沈知鸢一眼,也未开口说话。
她施施然地从他们所待的牢房前面经过,脚步未作停留。
看着姜妧姎理都不理她,沈知鸢脸沉了下来。
裴阙来了劲,在一旁嘲讽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心思狠毒,六亲不认!连自己表姐和表姐夫都害,还指望长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量地原宥你,救你出去?做梦吧你!”
沈知鸢冷笑道,“你得意什么?长公主不救就不救,我还有姑母和大伯父。”
裴母在旁边拍打着裴阙,让他莫要在火上浇油了!
惹恼了沈知鸢,她又怎么会救他?
沈知鸢的牢房过去就是苏半夏暂居的牢房。
裴阙和沈知鸢吵了半天,都没听到苏半夏插嘴,也不知是她定力好?还是她不喜八卦?
很快姜妧姎就知道了。
不是苏半夏定力好,也不是她不喜八卦。
纯粹是她被用过大刑,此刻病恹恹地躺在茅草堆上,雪白囚衣上满是污垢和血垢,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半夏姐姐,你怎么样了?天杀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姜妧姎义愤填膺道。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苏半夏扶着墙艰难地抬起了头。
她的脸肿得跟猪头般,原本讨喜的杏仁眼,此刻也眯成一条线,她循着声音看了半天,低声道,“公…公主…”
看到姜妧姎,苏半夏内心是窃喜的!
她进来三天了。
淳王只在她进来当日派人传话,让她稍安勿躁,待他同谢鹿竹和容黛成婚后,便命她们去衙门撤了状子不再告了。
苦主都不追究了,她自然可以无罪释放!
淳王派来的人说除非像裴家这种大案要案,才会连夜提审犯人。
像她这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鸡毛蒜皮的案子,上京府衙积压了一堆。
三五年都断不完。
按照惯例这种案子由书吏顺次往后排,没个三五个月排不到她。
真排到她了,她也早就出去了。
让她不必担心。
所以她才放心地允了。
只是她没想到,淳王走后,上京府的府衙却连夜提审了她,还对她动了大刑!
好痛…
浑身被碾过般,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衙役大哥的巴掌打得虎虎生风,牙齿都被打掉了五颗,头皮也被揪秃了一块,拶刑把她的十根手指险些夹断。
定是谢鹿竹和容黛背后搞得鬼!
她们就这么容不下她么?
“公…主…,大夫,请…大夫。”
她虚弱地开口,此时她迫切需要一个大夫为她治伤,她的冰肌玉骨容不得一点疤痕。
谢鹿竹和容黛想让她变得粗鄙不堪,她偏不能让她们如意。
待她伤好了,还要给淳王生孩子。
“半夏姐姐,你不要说话!本宫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宫已经求得父皇同意,成全你和淳王兄。”
“你放心,今晚本宫就把你送进淳王府,有淳王兄在,你定会没事的!”
“呜呜呜…看着你这身伤,本宫实在不忍…本宫先走了!”
姜妧姎说着掩面啜泣着跑了。
独留下苏半夏呆在原地!!
公主这就走了?她好歹给自己请个大夫啊?她这一身伤,再不治,痛也快痛死了!
还有淳王府?
不!
我不能去!
不,不是,淳王府我要进,但不能今夜就进!
今夜是淳王洞房花烛,触了谢鹿竹的逆鳞,她还有命进去吗?
只是一个玉佩,谢鹿竹就把她送进了牢狱,若是再搞砸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苏半夏浑身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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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人给苏半夏的牢房里安排进去一个贪婪好色之徒。”姜妧姎吩咐道。
今夜是淳王兄的洞房花烛夜,以苏半夏在淳王兄面前做小伏低的模样,定不会在今夜去触淳王兄的霉头。
她要让苏半夏来剂猛药,让她知道,今日不出去,日后怕是没命出去了!
“进宫跟父皇说,苏姐姐受了刑,今夜一定要把苏半夏送进淳王府。若是再迟几日,本宫怕半夏姐姐的身子受不住。”
“若是苏姐姐去了,本宫定会抱憾终身!还望父皇念及苏姐姐对本宫的恩情,莫要让本宫做那不仁不义之徒。”
传话的人去了后,姜妧姎勾唇笑了笑,苏半夏,这都是你自找的!
如今,你已经和谢鹿竹容黛结了仇,再得了淳王兄的厌弃,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走多远?
回到念挽居,楹风已经回来了!
“公主,奴婢打听到孙贵人是两个月前就开始得宠的。”
“原本皇上一年也翻不了孙贵人几次牌子。孙贵人进宫四年,被翻牌子的次数加起来不到十次。”
“两个月前,孙贵人和陛下在御花园偶遇,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当夜陛下就去了孙贵人那。”
“起先陛下还只是偶尔去,一个月去个四五回,且多在白日去,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就走,所以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打公主筹备出嫁事宜时,陛下就改做晚上去,频率也变成两三日一次了,还时常在孙贵人处留宿。”
“自公主出嫁以后,陛下去孙贵人宫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已变成每日都要去,若哪日陛下政事繁忙,还会把孙贵人叫进承乾殿服侍。”
“近一个月来,除了初一十五属于皇后娘娘的份额还保留以外,陛下再未召过其他妃嫔侍寝,就连容贵妃也没有!”
听到楹风的回禀,姜妧姎挑了挑眉,看来魏连海没有说谎!
其他妃嫔侍寝的机会本就不多,骤然被冷落了,心里也不会落差特别大。
但是向来专房之宠的容贵妃突然一个月没有承宠,心里可不就是七上八下,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了父皇厌弃?
难怪容贵妃要对容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定国公府再传出丑闻,成了上京城的笑话,容贵妃在父皇那怕是更不得脸。
但是孙贵人是近一两个月才开始得宠的。
若是说容贵妃得罪了父皇,那父皇应该会迁怒容予啊?
可是父皇不仅没有迁怒容予,还把自己嫁给了容予。
虽然赐婚的旨意是在姜幼薇告发她同容予有了夫妻之实之后下的。
但是指婚的想法可是早就有了,早在皇陵那日之前就有了。
由此可见并不是容贵妃惹怒了父皇才失宠的。
那只能从孙贵人那入手。
宫中女子得宠无非是美貌、家世和揣摩上意的能力。
孙贵人的容貌在百花齐放的后宫算不得顶尖的,莫说同容贵妃比,就是同上了年岁的沈后比都差了一大截。
家世上,孙贵人的父亲只是五品官,也实在算不得出众。
至于揣摩上意的能力,嗯,入宫四年都没有揣摩出来,难不成突然开窍了?
“可知父皇去孙贵人宫中,时常同孙贵人做什么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楹风思索了片刻,说道,“陛下去妃嫔宫中,除了亲信之人,闲杂人是不许靠近的。”
“所以陛下去孙贵人宫中时,通常由孙公公和孙贵人的两个贴身大宫女近身服侍。”
“但是奴婢有个小姐妹是在御膳房当差,她曾为孙贵人和陛下送过膳食。”
“据她讲,她有几次撞见孙贵人和陛下独处时,通常是孙贵人在为陛下按摩头部。”
“陛下还夸赞孙贵人的按摩手法独特,让他的头疼缓解了不少。”
头疼?
父皇向来身体康健,什么时候添了头疼之症?
“楹风,去太医院,拿了父皇的脉案,看看父皇是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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楹风很快回来了,“公主,奴婢查看了陛下的脉案,陛下的头疼之症正是两个月前开始有的。”
“先前没有过?”姜妧姎问道。
“先前陛下身体康健,莫说头疼,就是风寒都很少有。”楹风回道。
“太医可查出这头疼是何病因?”姜妧姎问道。
楹风回道,“奴婢也问了徐太医,徐太医说陛下这头疼来得古怪,他并未诊出病因,也给陛下开过几次方子,却不见效。”
“太医院其他太医也看了,都没有好的方案。”
太医治不得,孙贵人治得?
姜妧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