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容予勾唇,“关小将军不必装傻,索隆已经交代了,同他勾结之人名叫关沵。不管你承不承认,南夏国已经认定就是你了。”
听到自己已经被供出,关沵满眼不可置信!
程雪润同他说南夏国大将尼康身边的副将是内应,可为他提供情报,可助他在与南夏国一役中,夺得累世战功。
他听信了程雪润的话,跟索隆互通有无了大半年,也确实按他提供的情报在几场战役中抢占了先机。
可……
许是那几次先机把他的好运气用光了,又或许是陆九渊的横空出世,抢夺了他的气运。
自打陆九渊出现后,即便有索隆提供的情报,他也总是处处慢陆九渊一步。
所以他确实跟索隆勾结了,可也确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难不成这也要算到他头上吗?
“下官虽然确实从索隆那里得到了些许情报,可下官能力不济,未能将情报为我所用。下官在南夏国的战役中不过立了些许小功,实在不足以被南夏国拿来泄愤!”关沵羞赧道。
容予稳声道,“这么说关小将军是承认同索隆勾结了?”
关沵咬牙道,“我是同他通过几次书信,也见过几面,可我并未用上他提供给我的情报。”
韩相打断他,“你只需交代你有没有同索隆勾结,旁的无需多言!”
见他们并不关心其中细节,只关心他有没有同索隆勾结。
关沵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可能要被拿来当枪使了。
不管是不是索隆提供的情报助大盛朝在战事上抢占了先机。
大盛朝与南夏国数十年的交锋,如今都是大盛朝赢了。
朝廷现在要做得只是随便推出去一个小喽啰,无足轻重的小喽啰,只要能堵住南夏国使臣的嘴,让他们乖乖在和谈文书上签字,便大功告成!
至于这个小喽啰有没有从中获益,这不重要!
能做到周太傅,韩相这个级别的官位,都是官场的老狐狸。
他们不用想也知道,单凭他这个级别的,能给得起索隆什么,才能让索隆背弃国家,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势力在运筹帷幄。
他和索隆都不过是被推到台面上的跳梁小丑!
可显然韩相周老太傅此番并不关心背后是哪个势力在搅混这场水,或者即使知道背后是谁在通敌也不会拿到两国和谈的明面上去处置。
而明面上只要把自己这个替死鬼推出来应付南夏国就能了事!
“不,不是我!”关沵出言否认。
“不是你?方才关小将军不是说确实和索隆有过书信往来和见面吗?怎么这会又不认了?是不敢承认吗?”容予打趣的声音响起。
关沵后知后觉,长公主和驸马敢让沈星洛在狱中对他下华颜散,便笃定了他翻不起更大的风浪。
至于为何翻不起,眼前他的处境一目了然。
身上痛心里慌,关沵六神无主,他意识到程雪润给他带来了大麻烦,会让关家全族覆灭的大麻烦。
“是程雪润!”
无需过多犹豫,关沵很快做出了选择。
虽然程雪润怀了他的孩子,可如今他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他原本想攀咬沈毅和沈霁的,但是有容予在,容予与沈家是姻亲,他不过设计了沈星洛,容予和长公主便让他受了这么大的侮辱。
若是他再把沈家牵连进来,等着他的还不定是怎样的雷霆之怒呢?
“程雪润?她是何来历?又如何知道索隆有不臣之心?”周太傅问道。
“我……我不知!”关沵咬牙道。
“你都为了她,弃沈家的婚约于不顾,要娶她做平妻了,现在说你不知道她的来历?”韩相摸摸小胡须,满脸质疑。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我在绥园救的一孤女,原本只是看她身受重伤,还被匪盗追击,便路见不平,随手救下。”
“救下后,她说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沈大将军便留她在营中跟着军医做些采摘草药,救治伤患的杂活。”
“可……她整日缠着我,说些有的没的,我便……”关沵脸微微发红。
男人都喜欢被女子哄着捧着,奉若神明,他也不例外。
程雪润出现前,他交往最多的女子便是沈星洛。
虽然沈星洛待他也不错,总是想着念着他,可或许是她的出身太好了,父亲总让他事事顺着她,不要得罪她。
又或许是沈星洛身边有她的父兄做参照,他的那点战绩同她父兄相比,如同莹烛比之星辉相比,所以沈星洛心中更崇拜她的父兄。
久而久之,与沈星洛的相处便有了下级对上级的隔阂感。
程雪润不同了,在程雪润面前,他是被哄着捧着被崇拜的那个。
关沵生平第一次有了当英雄的感觉!
而这样的女子,在某日突然告诉他,她可以获取敌军的情报,助他快速建功立业,封侯拜将,至少少在军中熬十年,这让他如何不动心。
果然,按程雪润提供的情报,他确实有如神助,在几次两军交锋中脱颖而出。
从那之后他便对程雪润死心塌地,倾心信任。
虽然后面有陆九渊出来搅局,可事实证明,程雪润提供的情报并没有错,只是他能力不济,总被陆九渊抢先一步。
他坚信只要没有陆九渊,他迟早建功立业。
而程雪润也说了,待回京以后,会为他引荐比沈家更大的权贵,助他步步高升。
而沈家,沈后已经被陛下幽禁在椒兰殿数月了。
良禽择木而栖,他为自己选择别的后路,也是人之常情。
程雪润能给他沈星洛给不了的,这也是为何他敢冒着得罪沈家的风险,都要哄着捧着程雪润。
“后来她说她能助我获取南夏国的情报,我才……”
关沵说着也颓然了。
他现在才发觉事态的发展从未按照他预想中的走,反而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程雪润何在?”韩相问道。
一旁的狄大人接道,“程姓女子在女牢关着,因她有孕在身,原打算晚些时候就将她放了。”
“李大人。”韩相出声喊了刑部尚书李文良,“命人将关犯和程犯从上京府大牢提审到刑部大牢吧!”
李文良稳声道,“是,下官马上派人去办。”
——
而女牢中程雪润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在和关母吵得不可开交!
“你就是个丧门星!若不是你,我儿恐怕已经娶沈星洛为妻了,如今因为你,反倒沦为上京的笑柄。”关母骂道。
被关进来一天了,关母内心惶惶不已,她得罪了长公主,这次怕是没好果子吃,于是她将全部怒火迁怒到程雪润头上。
若不是她,她又怎会有此次牢狱之灾!都不知道她给自家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儿子非她不娶。
被骂了一天一夜的程雪润此时也破罐子破摔了,这老虔婆,她一天也不想伺候了。
横竖如今她与关沵的丑事,已闹得人尽皆知,她的名声已经完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婆母,话不能这么说,昨日在慈安寺开罪长公主的是您,又不是我,你就算生气,也不能迁怒啊!”
“您若是说话办事再妥帖些,也不会将满郎我们几人都送进这不见天日之地。”
“我和满郎在慈安寺行房事或许行为不当,可最多被人笑几天,并未触及国法,还有出头之日。而您老污人名节在先,以下犯上,触怒长公主在后,怕是要被判杖刑或者流刑。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劝您,如今还请对我好些,不然将来你被判了,家里家外还得靠我张罗,若是您命大,三年流放还能活着回来,还得我这个做儿媳的人山人后的服侍您,您若再这般口出恶言,莫怪儿媳到时不孝!”
程雪润的伶牙俐齿将关母彻底激怒,“你这个*子,小*妇,你自甘下贱,自荐枕席,寡廉鲜耻,谁是你婆母?你是谁儿媳?有我在一天,你休想进我家的门!沈星洛才是我的儿媳!”
“沈星洛?”程雪润咧起嘴笑了,“您和满郎那样对她,她但凡不傻,都不会再嫁给满郎,你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还有如今我和满郎的丑事已闹得人尽皆知,你以为还有好人家的女儿肯嫁到你们关家来?”
“婆母,您就认命吧!如今我这个儿媳,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程雪润现在的盛气凌人同先前的唯唯诺诺大相径庭。
关母看得目瞪口呆,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你……”关母指着程雪润,“你把我的星洛还回来!”
关母说着扑上去掐程雪润的脖子,程雪润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一巴掌打在关母脸上,两人扭打成一团。
刑部大牢的人来时,便看到两个泼妇撕打在一起,两人身上的首饰散落一地,头发跟鸡窝般,衣服也被撕破。
“住手!”狱卒大喝一声!
程雪润和关母停手,程雪润扑到门上,“官爷,污人名节,惹怒长公主的是她,同民女无半分关系,您可是来放我出去的?”
“你?!”关母气得柳眉倒竖,“咳~”
她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血沫出来。
这个不知轻重的娼妇,关母心道,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她就等着儿子出狱后,能登门求得星洛的原谅,好让她少受些刑罚,早日出去!
狱卒大声道,“谁是程雪润?刑部提审!”
程雪润愣在原地,不是该放她出去吗?怎么又变成刑部提审了?
能被刑部提审的犯人犯得可不是小罪!
关母也愣了愣,而后喜上眉梢,她阴阳怪气道, “哟~能被刑部提审,你这身上的事可不轻啊?”
“官爷,她就是程雪润,她身上的事可多了,你们快把她带走,查个清楚!”关母巴巴地对狱卒说道。
为首的大人吩咐道,“带走!”
一路上,程雪润没来由心慌,“敢问官爷,奴家所犯何事?”
然而无论她怎么盘问,几位狱卒都闭口不言。
——
公主府
沈星洛一直在公主府待到晚膳时分,她和姜妧姎说说笑笑,下棋赏花弹琴,倒自得其乐。
下午府中的下人出去采买,回来同她们说关沵淫乱上京府大牢的事已经传开了。
不到两天,先在慈安寺和女子,又在上京府大牢同男囚,见过私德败坏的男子,可没见过这等不挑身份不挑场合的男子。
城中百姓没有不同情沈星洛的。
姜妧姎笑道,“星洛姐姐,退婚的时机到了!”
沈星洛松了口气,“明日我便让父亲母亲拿了婚书去官府退亲!”
与关家的婚事了却,沈星洛的脸上却仍带愁容,并不见喜意。
姜妧姎指节轻叩桌面,“怎么?对于这样的结果,星洛姐姐还不高兴?”
虽然跟她预想的有偏差,她预想中沈家短暂深陷囹圄,关沵因势利导主动登门退婚,而后沈家的危机解决,关家就成为背信弃义的那一方。
可毕竟她不是神,不可能预料到每一步。
比如她就没预料到关家会自己作死,选择给星洛姐姐下药。
既然关家作死,她岂有不就地踩一脚的道理?
如今沈星洛与关家解除婚约比她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沈星洛眉心轻蹙,她看了看姜妧姎,欲言又止!
毕竟是女儿家,她要怎么将自己没了清白一事说与妧姎听?
这着实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星洛姐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说话间,门房通报驸马回来了。
沈星洛有些心急,本就不知道如何开口,在容予面前,她更说不出来了。
姜妧姎还直勾勾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最后
“妧姎妹妹,今晚我能不能不走了,和你睡?”
沈星洛绞着帕子,咬着唇瓣,她……她明明想说得不是这个,可不知为何,说出口就变成了这个。
容予进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沈星洛说得要和姜妧姎睡得这句话。
他原本带笑的脸当即沉了下来。
先前因为公务好几日未回府,昨夜为了找沈星洛,又折腾至深夜,他怜惜姎儿有孕,洗漱过后没干什么,便睡了。
原本想着,今夜好好同姎儿温存一下,却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叫他怎么不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