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蒙蒙亮，程瑜手里拿着镰刀壮胆，往山上走去。
听着四周虫鸣声，程瑜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可最终还是肚子里的饿意战胜她的恐惧。
她刚上山，前面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吓得程瑜蹲了下去。
对方看清程瑜的脸，他先开了口，“程四姑娘？这天还没有亮，你上山做什么？”
程瑜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抬头看去。
见对方是秦濯，她咬着唇，既喜悦，又委屈。
“秦大哥？你怎么会在这？我就是肚子饿，想上山挖点薯蓣。”程瑜解释道。
不是饿得慌，她哪里会着急上山？
昨日吃的野果根本不管用，反而越吃越饿。
秦濯：……
程贺江是个有本事的，之前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回到村里便做了屠宰场生意，这些年赚了不少银子。
程家顿顿有饭有肉，她还会挨饿？
秦濯从怀里掏出半块烧饼，“我这还剩半块烧饼，你要不要？”
程瑜想拒绝，可肚子很实诚地响了起来。
她尴尬垂眸。
秦濯自作主张地把烧饼塞到她手里，“吃吧，如今天还没有亮，过来坐会？”
他没等程瑜答应，自己先走了。
程瑜跟上秦濯，两人走到秦濯搭的帐篷旁。
秦家虽然也在廉村，可秦家在村尾，廉山在村头。
从村头到村尾需要走半个时辰，再出去上山下山的时间，至少要一个时辰。
秦濯每次进山，都会在山里住上一两天才回去。
两人坐到火堆旁，秦濯拿出锅，开始熬汤。
程瑜就静静地看着秦濯忙碌着。
等秦濯重新坐下，程瑜才开口，“秦大哥还会做饭？”
秦濯点头，“我经常一个人进山，总得做点吃的。”
程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濯这么好的一个人，嫁给他不会亏。
程瑜轻轻咬唇，她迟疑片刻，还是鼓足勇气开口，“秦大哥，你定亲没有？”
闻言，秦濯怔了怔，然后满脸疑惑地看向程瑜。
程瑜为何这么问？
他们之间还没有熟到可以打听隐私的程度吧？
秦濯虽然觉得对方问得有些冒昧，可他还是如实回答，“还没有。”
“为何？秦大哥这般优秀，为何还没有议亲？”程瑜不解道。
秦濯再次愣住，他很优秀？
他怎么没有发现自己很优秀？
前两年，他刚从军营回村的时候，议过两次亲，可两次都没能成功。
一次是还没等到两人定亲，那姑娘便病故了。
为此他们还赔了那林家六两银子。
第二次是那陈姑娘有了喜欢的男子，跟着对方私奔了。
两次都无疾而终，他也彻底放弃议亲的念头。
或许，他真的如大家所说那样，他在战场上杀戮太多，上天罚他成为孤家寡人吧。
如今爹娘都放弃他了，而他也不想勉强。
“程四姑娘没有听说过？大家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注定是孤独命。”秦濯一边添柴，一边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程瑜静静地看着他。
天煞孤星吗？
梦里的她，也是别人口中的灾星。
再有半年，他们南雁的西边有一场百年一遇的旱灾。
他们理州城最为严重，不知为何，她就成了村民口中的灾星。
他们都说是她带来灾难，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左右天灾人祸？
他们一个是灾星，一个是天煞孤星，算不算是绝配呢？
程瑜咬唇，她安慰道，“秦大哥，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是一个好人，定能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的。”
秦濯抬头，对上小丫头的眼神。
他在程瑜的眼里看到了同情，他一脸无奈。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其实他不觉得自己可怜，这世上有许多比他可怜的人。
他不过是娶不到娘子而已，算不得可怜的。
“那就承瑜儿姑娘吉言了。”秦濯依旧冷淡开口。
程瑜眼睛一亮，秦濯终于愿意改口了，虽然只是改口喊她“瑜儿姑娘”，总比喊她“程四姑娘”好些。
她不喜欢程四姑娘这个称呼。
熬好鸡汤后，秦濯给程瑜舀了一大碗，“碗是干净的。”
程瑜接过，“多谢秦大哥！”
她捧着鸡汤，既感动，又心酸。
她的亲爹为了一个外人，不许她吃饭，而秦濯这个外人却三番四次给她温暖。
她决定了！她一定要嫁给秦濯！
“秦大哥……”程瑜欲言又止。
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让她直接说出求秦濯娶她这些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万一她说出口，秦濯却不愿意，她岂不是丢尽脸面？
“嗯？”秦濯抬头看她。
程瑜又摇摇头，继续低头喝汤。
秦濯没有追问，他把锅取下，然后继续添柴，把火烧得旺些。
喝完一大碗鸡汤，程瑜浑身暖烘烘的。
“秦大哥，谢谢你。”程瑜感激道。
若是秦濯才是她的兄长，那该多好？
不行！若是秦濯是她的兄长，他就会认识程悠悠。
那他也会更偏心程悠悠的。
“不必客气。”秦濯端着锅，把剩下的鸡汤给喝了。
程瑜就坐在他身边，她突然开口道，“秦大哥，你认识程悠悠吗？”
秦濯的手顿了一下，他怎么一点都猜不到程瑜想做什么呢？
这丫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听说过。”秦濯还是如实回答。
程贺江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做继室，那继室还带着一个貌美的小姑娘，村里传遍了。
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他的亲爹和二叔就经常在背后议论周氏生得有多白，他们暗暗嫉妒程贺江。
“若是你见了她，你会偏心她吗？”程瑜追问道。
秦濯：……
他似乎反应过来程瑜要说什么了。
程悠悠的到来，让她受尽委屈了吧？
她天还没有亮就出来找吃的，是昨日没吃饱？
还是昨日她根本没吃饭？
程家的人帮着程悠悠来欺负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秦濯说了她最想听到的话，“不会。”
闻言，程瑜嘴角止不住上扬。
若是别人说不会，她不信，但在她梦里的秦濯，确实没有围着程悠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