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外看到程筝已经走出大门,贺衡恩抢占交流的先机,转过身面对欲要搭话的程山。
“叔叔,有些事情……我想和您说一下。”
程山怔住片刻,说:“有啥事啊?”
贺衡恩的手指蜷了蜷,揉搓两下指腹:“其实,我和程筝并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我们是恋人。”
“从大学到现在,虽然中间也有分开六年,但是也在一起了很久。”
“其实我们原本是可以完整的走过这十年的,不论各自的家庭。可是中间他出现了一些情况,毕业前由于种种压力,和我提了分手,而产生压力的原因,想必您也可以猜出来,那就是他的经济情况和家庭情况。”
“可我和他不一样,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父母有公司,就算在北京,家庭也可以排上名次。他自认为和我的各方面都存在巨大的差距,同时性格对他的影响是不能被忽略的,他觉得自己当时很难调解,不仅如此,还出现了更恶劣的负面情绪和心理状态,最终,他选择自我调整,返回了重庆。”
“而他那两年的状态,我认为,您是不太了解的,因为您和他之间的比较疏远的关系。”
“他是个很好,也很优秀的人,他远比您对他的印象中的那个人还要更乐观更坚强,我知道,像您这一辈的人,不是很清楚心理方面的问题和疾病,以为程筝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就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性格上的每一处缺陷,自卑、内耗、敏感,都和他自身经历有关,他想要改变。在我们这帮朋友的心中,他都是值得交往的,是聪明善良的,至于那些或许可以短暂称之为缺陷的缺点,他在为之努力,我也在跟他一起努力。”
“我希望您可以对他有个正确的认知,不管今后你们的关系能否缓和,我想,您都应该去知晓的是,程筝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
“我之所以会说这些,一方面是想替他解释两句,因为他真的不爱对您表达,一方面是想表明,他为这个家庭,为您和自己付出了很多,那些勤恳和坚持您一样是看在眼里的,那么现在,我认为您或许也需要对他的感情多些包容和支持,去接纳他和大部分男生的不同。”
“还有一点,我想说的是,程筝的改变,是脱离不了我和他之间的这种感情的,我个人认为,我们的感情还算良性,并且,他也好我也罢,都有在这段感情中学到很多。”
“他可以变得更好——我大言不惭一些,有我的功劳,反之,我也一样。”
“我的情况您应该也了解一点,我开了一家律所,是合伙人之一,名义上来说确实是程筝的老板,年薪在七位数以上,存款超过八位数,一辆车一套复式,是我自己买的。”
“我完全可以给他,甚至是您,很好的生活,他不用再为债款发愁,不用再为衣食住行看病买药发愁,哪怕他以后说自己想去哪里发展,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直接给他最好的,因为我的人脉网即将遍布全国。”
“还有另一个男生,也就是大学时和我一起过来的那个,他同样是律所的合伙人,祖辈从军父辈从商,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哪一天程筝在北京捅出了娄子,他也压根不用担心,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们都能为他摆平。”
“您也是经历过很多的大人,况且,程筝的脾气您清楚,如果您非常强烈地希望我们分开,或许,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两败俱伤,那样的结果不是您想看到的。”
“我很不想看上述的局面以及类似的关乎未来的发展趋势,我更倾向于家庭和睦,也愿意和程筝一起照顾您,将来您想在哪里,重庆还是北京,想怎样生活,这些都可以实现,主要看您。”
外面传来程筝的呼喊,贺衡恩拿出一张名片给他:“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您可以留起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不光是程筝,我也可以解决。”
“最后,我也想您能答应我,不要去对程筝发脾气,现在我说的这些,全部是我自作主张,他还不知道。”
这样长段的叙述,算得上是剖析、血淋淋的叙述,让程山陷入某种类似于齿轮与机械咬合而又停滞的地步,他木着脑袋捏着他塞进手心的名片,表情呆板,喉咙里挤不出任何一个字眼。
——
程筝将头靠在贺衡恩心脏偏右的位置,叫贺衡恩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软毛翘起的一个后脑勺给到了他。贺衡恩覆盖上去手掌,胡噜着他的发丝:“你不高兴吗?”
程筝把混乱思绪收回去,扬起笑仰起脸看他——“没有不高兴,我很开心,正好都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呢,你这不是给我解决大问题了?”
“只是,只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而已。”
“没有一个人啊,咱们俩不是一人一次吗,你跟我爸,我跟你爸,多合适。”贺衡恩捏捏他的脸蛋说。
“可我谈的都没有效果……”
“那我谈的有效果了,你不是说嘛,正好咯。”
程筝攀附着贺衡恩的肩膀,送上自己的吻,贺衡恩像抚摸小猫的后颈一般,慢慢揉着他的脖子,嘴上不省力道,吸得程筝舌根发麻。
“贺律……”
“嗯。”
“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我也爱你。”
——
为了让程筝更安心的准备玩具店的大小事宜,贺衡恩告诉他,怀正可以不必再按时打卡上班,如果他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外出,自己去做就好,起先程筝还担忧那份工作,谁让他连正都转了呢,奈何老板本人不在乎,说没关系,怀正程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考虑别的。
贺衡恩没骗他,因为程筝在怀正的工资,全部走的是贺衡恩个人的银行卡,不用怀正的人事和财务费心,换言之,程筝在律所的这三个多月,最多叫挂名,不叫劳动。
陈一十分谴责贺衡恩这种不符合规章制度的行为,但,贺衡恩是最大的官,他无话可说。
“你可以找刘放拿资料,他那里有一部分北京商圈的信息,将来你是打算在商城,还是打算单开门店,都可以先了解着。”贺衡恩说。
“好。”
“还有供应商,也就是部分集团企业,先前怀正合作过,刘放那儿也能找到信息,你自己看看公司情况,觉得没问题就记下来,如果财务、管理层、员工都有大变动,就不要考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