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知道前因后果,我这边是可以解释的。”
让我们把视角转回论坛,七动身离开拉特兰的那天。
“你是我的第七任杀手经纪。”
法柏尔区,法柏尔街,某栋十三层高楼,天台。
七收起祈祷用经文,架好铳。
“我也可以有第八任。”
一辆飞驰的小车停在锈蚀的废弃铁丝网旁,秃头肥佬在众小弟簇拥中下车,叼着雪茄。
艳阳高照,目标油头有点反光,但影响不大。
如果不射脑袋的话就可以。
七如此计算着,在脑壳中自动模拟了子弹的路径,然后扣下扳机。
咻。
红色的番茄汁溅洒在昂贵的西服面料上。
委托人丢开交货用的钱箱,表情万分惊恐、不安。他一把拖住逐渐变凉的老头子,摇晃对方满身死去的肥肉。
“如果你想知道前因后果,我这边是可以解释的。”
将瞄准镜螺旋拆下,分解铳械的各个部分,有条不紊的放进大提琴箱中,七打开铁门,慢慢下楼。
优雅。
是因为楼里没有监视器,我说的。
“冤有头,债有主。陈小老板的要求是杀死下单动她的人,而站在幕后策划一切的人是科西切这个老毕登。所以目标是杀科西切,很合理吧。”
案发现场已经围满巡逻的律警和看热闹的人民群众,一身是番茄酱的委托人正接受采访:“居然光天化日下用铳械杀人,我还能说什么!主一定会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我也在胡说八道:“这个单子很有难度,你也应该体验下失败的滋味了。”
无人机的镜头里,不得好死的七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大概两三秒后,他打开手机一个字母一个字母输入。
“等我三天。”
接单了。只能说,他真的很喜欢装作若有所思。
七杀人从不讲究。
打磨到极致的铳械技术。对他而言,杀人通常是一颗蚀刻子弹的事。
如果不行,那就两颗。
但如果连第二颗子弹也错发,那他就绝对不会再开铳,麻溜收拾东西走人。
七比其他任何杀手都重视法则和效率,是个无聊至极的杀手。
艳阳高照,是七最喜欢扣动扳机的时间。
可是很不巧,下午五点十七分,龙门开始下雨。
强对流天气,整座城市一下子艺术的很抽象。
五百码之外,甲板上,科西切站的很随意。
随意。
风阻,光线,角度,海浪,一切必要条件都站在他那边。
这个夜晚特别漫长,重复到第三遍的祷告,铳械表面已经凝满露水。
不对劲。
无人机的镜头聚焦到疑似科西切的人脸上。
“错咯。”他比着口型说。
冒牌货好心报错的下一秒,七背后的安全门被黑色的法术切成两半,轰然掉落,发出哐当巨响。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吞噬了所有光线。
扭曲面具下的红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这里出场多少有小说里反派该有的牌面,但我写不出来,很恐怖就对了。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你王者拿完五杀,周围没有一人赞美你牛逼,一抬头却看见教导主任的那种恐怖。
皇帝的利刃,追猎者。
一点四五秒,数道黑色的法术在空气中如同闪电般划过。
七连续翻滚躲避,熟练抄出手铳应对。
咻咻。
刻蚀子弹和陷入黑色的国度,空气中弥漫粉尘。追猎者缓慢移动,享受着把猎物逼入绝境的快感。
没有节制的枪战中,弹壳逐渐铺满天台。
“撤退。”我呼吸有些急促。
不能再留了,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七抓起铳械,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迅捷的身影里居然还藏着一抹固有的优雅。
寒风呼啸,让无人机停留在合适的落脚点难度极高。为了不让七落地成盒,我几乎用了一百二十分力。
回到地面,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奔跑。我指挥着他在狭窄的巷子中穿行,绕过障碍,进入更加隐蔽的街区。
“任务失败了。”
感受到死亡的尖叫已经安静,他停下来,说。
“别在意,我习惯了。”我宽慰他。
“……”
七抬头看了下漆黑的天空,雨水顺着滋滋作响半亮不亮的广告灯牌掉落下来,密布的电缆上还有零星几件没人要的花裤衩和背心。
“我倒是第一次。”
“别太臭美。”我用鼻孔吭哧出气。
“也是。”他笑了下,再次走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