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去哪?”陈千挣扎着不上车,侧头去问那管家,管家没给他任何回复,身旁围着的其他人也安静不出声。
陈千等了半天,大概也能猜到这个问题不会得到什么回答了,只好弯腰乖乖上了车座。
下一秒,门被那管家砰的一声关了个结实。
这一次,并不像刚刚在书店抓陈千的时候,出动了那么大的阵仗。反而把对他的防备措施全部卸了个干净,池老爷子更是仅仅派了一辆车和一名司机负责送他,然后就再也没了。
终于摆脱了一直持续地被监视状态,陈千不由得放松了些许,慌忙将自己移到了离前面司机最远的副驾后面,他侧过身体暗自拿出了紧攥着手机的手。
他想试着给池木打电话求救。
悄悄打开手机,陈千默不作声地边点击屏幕,边留意司机的动作。一切都很顺利,甚至一直到点进通讯录了司机也只是目视前方安静开着车。
拨出电话的瞬间,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可当手机打开他才发现,顺利只不过是表象,通话失败这四个大字提醒着他,手机连接不上信号。
很显然,这不是营业商的责任,这又不是什么偏僻山野,更何况他还记得这条笔直宽敞的沥青马路是国道的其中一节。
这辆车上应该是被安装了什么该死的信号屏蔽设备,把信号全拦截了。
陈千气得在心里连骂了一串脏话,差点忍不住一脚踢上副驾的椅背。他强迫自己忍下气来,继续在数字键上依次点击110,然后拨出去。
果然,依旧没有成功。
驾驶位的司机除了开车的工作以外,再没别的动静。陈千无心思考现在这种完全颠倒的情况,只是在后排垂着眼帘闷声坐着,精神和身体都累到让人不适,他连挣扎的心思都消了。
这一趟莫名其妙的“绑架”耗了许多时间,阳光都已经开始暗淡。树影不断落在车窗,陈千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画面,他除了早上的三明治和刚刚喝的几口茶外,没再吃过其他的东西,现在正是又饿又渴。
对面方向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吸引了陈千的注意。他觉得很巧,因为那和陈天的车是同款。
要是陈天也在这儿就好了……是骂他还是给他两下他也都认。
那辆车和这边擦肩而过,陈千也跟着它转头向后,再转回前方时,就见司机开始频频观察后视镜,好像是在确认车后面出现了什么东西。过了不久,他就不知从哪拿出一部对讲机来,说出了自他上车开始的第一句话。
“三少爷找到了。”
陈千听不到对面给了他什么回复,只是疑惑着找到三少爷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司机突然转了方向,靠边停车。
车子才刚刚停稳,就听到车外响起一阵急刹的嘶鸣,而后是持续几秒的沉默。
咔哒一声,陈千身旁的车门倏然被拉开,紧接着一只手迅速伸进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受了惊吓,他的身子不自觉缩了缩,慌忙地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
那人的脸落在眼中的同时,陈千感觉到吊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将另一只手抬起,有些颤抖着,放上向他递来的手掌,任由对方将他从车里带出。
冰凉的身体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温度渡了过来,传到他的脸上给他带来了些许血色。强撑出的勇气此刻落跑,陈千腿软的要命。他的声线波动着,可怜又委屈:“池木……”
“我在呢,现在没事了,别害怕。”池木温柔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陈千的不安一下子就被这声音驱走了。突然放松下来的身体没什么力气,说真的,现在要不是有人撑着他,他早坐地上了。
司机也下了车,恭敬地对池木鞠了个躬,他说:“三少爷好。既然您已经接到陈先生,我就不多打扰,回去复命了。”
力气稍微恢复了点儿后,池木带着陈千坐上停在一旁的车。
他看着驾驶位上一脸冷然的陈天,忽然有些心虚,闷着脑袋不敢吱声。
“我们到书店时你已经被他的人带走了,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对不起。”池木歉疚地小声呢喃,可车里过于安静倒使得这话清晰无比。
陈千哪好意思接下道歉,这事十分有十二分都是他的错。他忍不住把头低得更低,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叫:“跟你没关系,是我没听你们提醒自己跑出去。”
“你还知道自己犯错了啊。书店的店员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你被一群黑社会带走了,我他妈以为陈小千你真要变成粉了呢!真孝顺啊,知道我缺钙要给我整点骨粉补补是吧。”陈天暴怒的声音跟重锤一样打进陈千耳朵里,他的手在方向盘上死死攥着,青筋跳起,骨节泛白。
陈千嘴扁了扁,忍了半天还是忍了回去,只是声音里带些哭腔:“哥,对不起。”
车子稳稳转过一个弯,夕阳正好落在他们正前方,泛着橙黄的红光从车窗里打进车内,照在三哥面色各异又皆有释去重负意味的人身上。
良久,陈天平淡道:“安全带系好,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