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中多了一位少年,米缸里的米便似遭了贼一般,急剧减少。
少年吃饭时,眉目飞扬,俊逸无双,好看得就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天然气韵。
当真是好看极了。
沈抚芷坐在一旁看着他,不吃饭,都快饱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提醒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少年抬起头,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又继续埋头苦干。
娶妻,嫁汉,难怪是一直以来,恒久不变的定论。
有理啊!
天天都能见到这么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养眼,实在是太养眼!
都说李锦鸿生得好,可眼前这少年与他相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抚芷托着腮,不知不觉便晃了神,思绪飘远。
天赐的筷子犹如灵动的飞鸟,风卷残云般,眨眼之间,三四碗米饭已见了底。
他把筷子随意撂在桌上,起身便匆匆回了东屋,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起弹弓来。
沈抚芷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轻拍自己的额头,心中懊恼极了。
哎呀!
色令智昏啊!
她冲着少年的背影喊道:“吃完就跑,也不知道帮忙收拾收拾。”
少年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却并未回头,只传来一句:“姐姐,我忙着呢。”
她转头瞄了一眼饭盆,饭盆里的饭所剩无几,几乎见底。
她瞬间不淡定了,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正在悠闲喝着晾干野菜汤的老爹身旁,指着饭盆,着急地告状:“爹,您瞧瞧,照他这么个吃法,咱家非得闹饥荒不可。”
沈老憨放下汤碗,满不在乎说道:“能吃是好事,能吃是福啊。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没啥。”
沈抚芷气鼓鼓地回到座位上,双手抱在胸前,心里盘算着怎么解决这个“粮食危机”。
过了一会儿,沈抚芷瞧见少年在院子里全神贯注地摆弄弹弓,她走过去,没好气地说:“就知道玩,家里都快没饭吃了。”
天赐抬起头,眼中满是兴奋,看起来很是高兴,他道:“姐姐,你看我这弹弓做得好不好?”说着便拉了一下弹弓皮筋,作势要射。
沈抚芷白了他一眼:“好什么好,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少吃点饭。”
天赐却不以为意,难得面带笑意,把弹弓递到沈抚芷面前:“姐姐,你试试。”
沈抚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弹弓,拉了几下,觉得无聊,就递给他了。
夜晚,外边冰冷刺骨,寒风呼呼刮着,清冷的月光洒在小院里。
沈抚芷窝在炕上,用被子蒙着脑袋,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少年的身影和那惊人的饭量。
她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一早,米缸的米又下去一截。
少年依旧风卷残云。
沈抚芷犯了愁,日子这样下去还能过?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把他送去大娘家,让大娘为他寻一户吃喝不愁的人家才好。
沈抚芷把老爹拉向一旁,偷偷说道:“咱家米缸可经不住他这般胡吃海塞。”
“爹,你想个办法吧。\"
沈老爹一听,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方才还不错眼珠地盯着人家瞧,怎么一转眼就翻脸无情了。”
沈抚芷讪讪地说道:“一码归一码,我看看又不花钱。”
可这米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不看男人又不会少块肉,可没饭吃,那是会饿死的。
老爹斥责她一顿。
她只得私下找个机会,把家里的情况和少年一说,还以为少年会同意,谁知他眸子微冷,看了一眼她,直接离家出去了。
到了晚上也没回来,沈抚芷心里莫名的有股负罪感。
她后悔了。
那少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么冷的天,他穿的又单薄,身无分文,无处落脚,吃什么?住哪里?
她越想越坐立不安。
沈老憨回来,得知情况后,拿起扫帚追着她满村子跑。
最后没办法,在村子口,找到少年后,她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少年闹着别扭,她求着他回了家。
路上,少年有些哀怨地道:“回去做什么?”
沈抚芷陪着笑:“天这么冷,把你冻出个好歹,枉费当初为你看病抓药的银子了。”
少年一听这话,转身就要离开。
沈抚芷连忙抓住他的衣角,一连赔罪:“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跟姐姐回家去。”若不把他带回去,恐怕自己不被老爹骂死,也是要被自己的良心谴责,日日负疚。
少年嘴角勾了一抹笑意,问道:“我很能吃的。”
沈抚芷点头如捣蒜。
“能吃好。”
“能吃是福。”
“能吃身体倍棒。”
这事整的,还得连求带哄算是把人领回了家。
临进家门口,少年正色的看着沈抚芷,道:“姐姐放心,我养你,不会让你饿肚子。”说完,腿长几步就跑进院子里。
沈抚芷石化当场。
他要养自己?
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