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空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鱼肚白,景春熙再次踏上了前往码头的路。
这一次,她只带了小蛮和阿七。阿七和小蛮一路沉默,气氛略显凝重。前些日子码头上发生的那场混乱,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不知道怎样了。
阿七的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仍然努力保持着镇定,步伐稳健地走在前面。小蛮跟在景春熙身后,眼神中满是对未知的担忧。
清晨的江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在脸颊上,即便穿得厚实的人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江面上泛起层层细浪,偶尔有一艘早起的渔船划过,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水痕。
码头如今空荡荡的,既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一具尸体,甚至连一丝打斗或者拖拽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这种诡异的平静让阿七和小蛮两人都感到一丝不安,仿佛一场暴风雨刚刚过去,却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望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景象,三人都心有感触。小蛮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呼出声:“陶少爷的人连尸体都帮忙收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本应在码头和几排房子外的不少尸体居然都不见了,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阿七也忍不住四处张望,还在寻找什么线索,但除了空旷的地面和微微摇晃的小船只,什么都没有。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难道这一切真的都被陶少爷的人清理干净了吗?
景春熙并不觉得太奇怪,反而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她低声说道:“许是太子党察觉到有人跟他们作对,加上城里各处现在百姓都在纷纷签字请愿,又有那么多百姓出了城,他们知道消息肯定瞒不住了,所以有了后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笃定,早已看穿了一切。
太子党在浔阳城不会没有其他心腹,他们的介入让他们陷入了困境。他们肯定担心会因为事情败露,而提前撤退。
“他们肯定担心东窗事发,提前撤退了。”景春熙继续说道:“撤退前自然要把一些证据毁灭,豢养私兵可不是小事,在此作乱的事自然也要想办法掩盖。”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远处的江面上,江面上波光粼粼,太阳渐渐升起,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水面上。
听了景春熙的分析,小蛮恍然大悟,但他仍然不放心。他连忙跑向那些库房,里面的情形景春熙都很清楚,自然没有阻拦,任由他去查看。
阿七则多看了小姐几眼,但最终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景春熙身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的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他知道,这次小姐肯定又有不同的谋算。
没一会儿,小蛮从库房里就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神情更加震惊:“小姐,库房和士兵住的屋子里都空空如也,真的什么都拿走了,也没见一具尸体。”
小蛮的脸上满是焦急,他急切地说道:“小姐,那些瓷器肯定是陶少爷拉走的吗?别不是被那些狗官捡了便宜!我们不会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吧?”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眼神里都是担心,屋子里的状况太令他意外了,怎么都觉得奇怪。
陶少爷带了人来清扫不成?也太干净了。
看着小蛮焦急的样子,景春熙莫名觉得好笑,连忙回答道:“当然不会,哪能便宜了他们?总有个先来后到,他们只能收尸。”
她语气轻松,码头上尸体被糖霜和重三都推到了江流,那么其他尸体,就只能是官府或者太子党收拾无疑。
得到小姐肯定的回答,小蛮总算是放心了,他心里总觉得这陶瓷买卖是陶少爷跟小姐合伙做的,所以陶少爷拉走并不觉得吃亏。
但他还是贼兮兮的一副表情:“陶少爷的人也太狠了,连那些士兵睡的床都收了去,一张都不见了。”他摇了摇头,觉得陶少爷的人做事太彻底了,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带走,肯定是恨极了太子党那帮人。
景春熙扶额,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似乎有点过分。她记得当时是误进了士兵们住的房间,看到里面都是崭新的双层架床,结实得很。就心中一动,想到大青山上艰苦训练的铁鹰营士兵,甚至连大舅舅他们在苍梧县的手下们,他们都没能睡这么好的床。不想丢在这里白白浪费,所以毫不犹豫地照单全收。
她当时只是想为自己的人争取一些更好的物资,却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多的猜测和误会。
无论小蛮怎么咋呼,阿七都默默听着,一声不吭,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现在小姐能做出什么怪异的事,他都不觉得奇怪了。他的眼神深邃,偶尔偷窥一下景春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
他知道,小姐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她的道理,即使他不完全理解,也会选择相信。
江岸上空荡荡的,没有船也没有人影,连那几艘小破船也不见了。或许是由于后来又淅淅沥沥下了两场雨,河水倒是满了不少,很是适合行舟,也许陶金说的走水路,是最正确的。
景春熙站在江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次离开九江郡,前往建安郡,她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确保自己和手下的人能够安全抵达目的地。
“七叔,我们需要几个船夫。”景春熙看了江面半晌,忽然发声,这话令阿七和小蛮都怔愣了一下。
他们只知道陶金来了信,但并不知道来信的内容,所以不知道小姐的打算。更没想到前往建安郡要走水路,只是听小姐说三日后要出发而已。他们还以为这次的行程会像以往一样,陆路前行。
只有空船才会用到船夫,阿七马上明白了景春熙的意图,但他的目光还是在空荡荡的江面上环顾了一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哪来的船?”他心中有些疑惑,码头上空无一物,连一艘船都找不到,他们要怎么离开?
景春熙笑得如沐春风,眼神中透着几分自信:“到时陶少爷自会让人送来,你只管想办法先找船夫,后日清晨,让他们在码头等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