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顿后,他缓缓开口,“如今大唐才安稳几年啊,这优渥的生活条件,都已经让你们忘记了普通百姓的生活究竟是何种模样。”
此言一出,众朝臣纷纷低下头,有的面露愧色,有的则微微皱眉,似在思索。
李承乾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以至于你们有那么多的抱怨,有那么多的牢骚话,可唯独没人替这天下百姓想一想。”
“这就是朕,为什么如此看好李炜的原因。”
听到陛下提及自己,李炜身形微微一动,李承乾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天下为公,不是要削减你们的权力,你们依旧是大唐的肱骨之臣,是朕治理天下不可或缺的帮手。”
“朕只是要把百姓的声音,堂堂正正地放到朝堂之上,让整个朝廷,也能够真切的听到百姓的心声。”
“我们处理政务,不是按照我们的想法来的,而是百姓的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那我就去做!”
这话落下,朝臣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有的微微点头,似在认同陛下的观点。
有的则面露思索之色,神色间原本的抵触渐渐消散。
李承乾看着他们,神色缓和了些,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啊,诸位爱卿,不必担忧,也不必那么强烈地抵制,朕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不会忘记你们为大唐所立下的汗马功劳。”
他微微前倾身子,目光诚挚地看向众人,“朕只是想让你们记住,从百姓中来,那就到百姓中去,不要高高在上,脱离了根基。”
“唯有这样的大唐,才是真正富强、根基稳固的大唐。”
“你们这里要是烂一点,我大唐就会烂一片,这后果,你们可曾深思过?”
李承乾的话讲完,先是一阵死寂,紧接着,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朝臣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李炜反应最快,双手抱拳,高高举起,身子微微下躬,高声呼道:“陛下万岁!”
紧接着,群臣纷纷附和,洪亮的呼声此起彼伏。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啊!”
这声音一波接着一波,传向四方。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他看向李炜,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李司空啊,你什么都好,对朕的奉承话啊,以后要少说,朕啊,虽然喜欢听,但是这些话听多了,容易让人迷失自己。”
“这人啊,那能活万岁啊,能活到百岁,就是天人之数了 ”
众人听闻,都轻声笑了起来,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真快啊,眼看就要乾武十六年了,朕这皇帝,也当了十五年了。”
李承乾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空,感慨道,“今年的元日,朕要举办盛大的元日大典,请诸位爱卿携家眷一同前来,咱们好好地吃上一顿,图个热闹喜庆。”
“谢陛下!”群臣纷纷谢恩。
“当年的世家之祸,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见过吧。”
李承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风云变幻的岁月,“当时朝堂上几乎全部都在反对朕,劝朕不要对世家动手,说动手动得太着急,手段太过于稚嫩,世家便会狗急跳墙,甚至揭竿而起。”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眉头微微皱起,似在回味当年的艰难抉择,“朕都知道,但朕还是毅然决然地做了。”
“当时,朕还记得房相在两仪殿内,对着朕恳切地说,让朕给世家一条退路。”
李承乾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这就好比围三方而一方不围,这样他们就不会殊死抵抗。”
说到此处,李承乾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当年的决绝,“可朕没有采纳,朕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
“朕当年是这么对着房相说的,朕如果给了他们退路,那么谁来给朕的百姓一条退路呢?”
“崔家家主死前对朕说,朕手下的这些人,以后也会成为新的世家。”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无奈。
“朕没有回答他,这本身就是个无解的命题。”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视群臣,眼神坚定。
“朕提出这天下为公,就是为了不让世家的乱象再次重蹈覆辙。”
说到这,李承乾站起身来,顺手拿起身旁的软垫。
见陛下起身了,群臣也纷纷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恭敬地站好。
“所以啊,诸位爱卿,只要朕在位一天,诸位就无需有太多的心思与顾虑。”
李承乾温和地说道,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朕不希望见到新的世家,如果有,还是那句话,朕不会给你们留退路。”
“至于太子出使天竺一事,诸位也不必担忧,太子不会有事的。”
李承乾神色平静,安抚着众人。
“朕已做了万全之策,我大唐的太子,不该在深宫里养尊处优地长大,他应该去外面好好地磨砺磨砺,哪怕是朕的儿子,和百姓的儿子,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
“有朕在,诸公还请放宽心。”
李承乾的声音沉稳。
“让我们的后代,都去好好地历练历练吧!让我后世大唐,也能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李承乾说完后,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慢慢走上台阶。
转过身,对着台下的诸公微微躬身。
“眼看元日要到了,朕啊,不需要你们的祝贺,朕只求各位,离百姓近一些,对百姓好一些,这就是朕的要求了。”
见到了陛下的行礼,百官更是受宠若惊。
纷纷躬身还礼。
“吾等遵命!”
听到那一声声遵命。
李承乾笑了笑,转身慢慢走进了太极殿。
这些遵命,有的真,有的假。
或许有人会被触动到,哪怕这个礼,只有一个人记在了心上,以后会对百姓好。
那这个礼,就算是没有白给。
偌大的朝廷,也不过就是几座宫殿,几座衙门,数不清人情世故。
最后,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谁都只会在意自己碗里的东西多少,又哪里会在乎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