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承乾宣布对昆仑奴的处置决定后,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众人疑惑不解,嘴唇微微开合,却又都在犹豫间将话语咽了回去。
昆仑奴,这些来自异域的身影,在大唐的土地上已然活跃多年。
他们皮肤黝黑,毛发卷曲,五官深邃而粗犷,身材高大却笨拙,与大唐人温润儒雅的气质截然不同,在许多人眼中,他们的容貌丑陋无比。
可无论外表如何,他们终究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情感与思想。
多年来,昆仑奴早已融入大唐的社会生活。
在长安的深宅大院里,他们侍奉着达官显贵,端茶倒水、洒扫庭院。
在市井街巷中,他们搬运货物、操持杂役。
从繁华的都城到偏远的郡县,昆仑奴的身影随处可见,大唐上下使用他们已然得心应手。
就连打仗,也少不了昆仑奴上午卖命。
如今,陛下大力推行“天下为公”的理念,主张万民平等,四海一家。
在这宏大的理念之下,昆仑奴自然也应被视作“人”的一份子,理应享有平等的权力、尊严与自由。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天下为公”的美好愿景。
可陛下此刻对昆仑奴的态度,却与这一理念显得格格不入。众人实在难以理解,为何在倡导平等的当下,陛下唯独对昆仑奴如此严苛,将他们视作异类,这般差别对待,实在让人费解。
齐先生终于还是迈出一步。
他整了整衣袖。
“陛下,臣斗胆进言。”
“陛下一心推行天下为公,这是我大唐之幸,万民之福。”
“可如今对昆仑奴的处置,这般做法,是不是与我们最初的理念背道而驰呢?”
“还望陛下明示。”
齐先生的话一出口,其余人也都看向了李承乾。
显然,这也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疑问。
在他们心目中,陛下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苛责的对待过人。
李承乾看着他们的疑虑,就知道自己需要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微微坐直身子,神色温和,耐心的开口解释道:“诸位爱卿,你们有所不知,这昆仑奴,与其他人种有着本质的区别。”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阿拉伯人给我们大唐送来的昆仑奴,无一不是阉割过的呢?”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昆仑奴还未被大规模引入我大唐之时,他们悄然混入了阿拉伯的一个小镇。”
“起初,阿拉伯人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因那小镇地处偏远,位置偏僻,实在是毫不起眼,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边陲之地。”
“可时光流转,仅仅过了三十年,那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众人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吝大福,这位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前一步,拱手问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呀?还请陛下快快告知。”
李承乾接着说道。
“当时,阿拉伯有一位上面派下来的官员,乃是他们国王的小舅子,本是去那小镇上‘镀金’,想着在这偏远之地积攒些政绩,日后好回到都城,飞黄腾达。”
“可当他踏入那小镇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得呆立当场。”
“街道之上,几乎看不到几个阿拉伯人,映入眼帘的,全是黑皮肤的昆仑奴。”
“他们三五成群,或是在街头巷尾忙碌着,或是在自家门前逗弄着孩子。”
“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昆仑奴已然扎根繁衍,他们的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而这些昆仑奴,一部分是不断从外地涌入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在当地自然繁衍而生。”
“后来,阿拉伯人发现,只要阿拉伯人与昆仑奴生育子女,那孩子皮肤上的黑色印记,历经几代人都难以消除。”
“于是,他们将昆仑奴视为‘黑祸’,认为这是一种会威胁到他们种族纯粹性的可怕存在,开始了大规模的清洗行动。”
“可是,昆仑奴身高体壮,干起活来十分得力,无论是田间劳作,还是搬运重物,都不在话下,是不可多得的好劳动力。”
“阿拉伯人在清洗的过程中,又实在觉得可惜,毕竟失去了这样一批劳动力,对他们的生产生活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思来想去,他们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昆仑奴阉割后再使用。”
“如此一来,既能够继续利用昆仑奴的劳动力,又不用担心所谓的‘黑祸’蔓延,在他们看来,这便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后来,这昆仑奴才被引入我神州大地,充当奴隶供人驱使。”
“朕知道诸位爱卿的心思,你们平日里都与昆仑奴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也清楚他们虽是身份卑微的奴隶,却同样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有喜怒哀乐。有时候,看着他们辛苦劳作的模样,也难免心生怜悯。”
“但是,诸位爱卿,对待昆仑奴,我们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放纵。”
“朕并不否认,昆仑奴之中或许也有人才,他们或许也有自己的才华,但朕身为大唐天子,同样肩负着传承华夏血脉的重任,绝对不会允许‘黑祸’在我大唐的土地上发生,这是朕的底线,也是为了我神州的基业着想。”
众人静静地听着李承乾的这番话,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看似老实憨厚的昆仑奴,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隐患。
回想起平日里的昆仑奴,再结合陛下所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陛下当时与阿拉伯商人交易时,会一再强调,所有送入大唐的昆仑奴必须先阉割。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番考量。
“那臣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将其他奴籍全部解除了。”
齐先生再次微微拱手行礼,脸上没了方才的疑惑,取而代之的是对陛下决策的支持。
李承乾点了点头。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吝大福。
“吝胖子,咸阳工业部最近的研究进展如何?朕一直心心念念的电,还是没办法投入使用吗?”
吝大福连忙向前一步,拱手回应,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陛下,电的问题,暂时确实还难以解决。”
“这电不同于其他事物,其中的原理复杂深奥,工业部虽日夜钻研,却依旧进展缓慢。”
“不过,在蒸汽机的改进方面,成果还是相当理想的。”
“陛下一直期盼的蒸汽船,经过一众工匠的努力,或许在乾武二十年之前,便能够建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