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惊疑的看着顾修之,“你刚说的是真的?”
顾修之失笑,“这还能有假。卖卤肉的时候都是秦婶帮着打包的,正好每次卖一块,便用油纸多包一块出来。”
楚元元高兴道,“顾四可真有你的!你怎么会想到包油纸后藏起来的?”
顾修之尴尬道,“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秦婶子,一开始她是想着买的人多便多包几个。
“可谁想到,她才包好没一会儿,官差便来了,因着官差在,好些人便不来了。只等官差走了好一会儿,才敢过来时,结果那些提前包好的卤肉就有些凉了。
“那会儿你正和孩子们说话,她便问我是要放回锅里,还是就这样放着。
“我当时想着锅里还有那么些,卖不掉的卤肉必是要存起来,往后再拿出来吃的,所以便让她先放着了。
“后来我看官差总来,便每次都让秦婶子多包一些藏起来,这样官差见我们家卤肉不多便不好意思一直吃下去了。
“卤肉消耗的确实太快了,秦婶子和我说,一锅肉,总是没一会儿便不见了。
“我算了下,官差吃掉的比我们卖掉的肉还多!这要不是我提前藏了些,怕是一锅肉一半多要进官差的嘴了。”
楚元元心下微惊……这……
第二日,流放的队伍再次上路,楚元元只要一掀开车帘子,就能时不时的看到几张笑脸。
因着昨晚好些人家的孩子凭着柴火换到了肉汤,他们便都对楚元元抱以期待,有人甚至露出了感激和讨好之色。
会打人的楚魔女让人害怕,大家纷纷敬而远之。
可愿意换肉汤给他们家孩子的四娘子,却让人不自觉的想多关注几分,没准什么时候还有这好机会呢?
楚元元略一思忖便也明白了众人的心思,心里叹了口气,
和顾家一起被流放岭南的这群流犯们,有犯了事活该被流放的,可也有不少如秦家堡一众是受了无妄之灾的。
可她的能力有限,善心更有限,让她无私奉献是不可能的,师父就没教过她这玩意儿,道家只讲“大爱不爱”。
别说是在这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哪怕她曾经是警察,都没能无私奉献。
她当警察的初衷就是为了抓拐子,为了能解救更多如她一样的被拐妇女儿童,
可其实,她内心真正想做的,其实是报复!
报复那些不干人事的拐子!
虽然当年她被解救了,恶魔窟也被师父捣毁了,可是还有几个拐子没能抓住,
她当警察,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把跑了的拐子逮回来绳之以法。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居然有触发型的精神疾病,好在只参加一次抓拐行动就把人给逮住了,
所以当初她被踢出警察队伍也没什么遗憾,甚至是心甘情愿。
一众人沿着官道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突然队伍的最前方骚动了起来。
楚元元正惊讶,今天还没到午休时间队伍怎么就停下来了,秦一刀就来报,前头遇上了难民。
“前头林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伙人,官差以为是故意冲击队伍的,所以动了鞭子把路给堵了。”
秦一刀正说着情况,顾行之走了过来,也是来说前头刚发生的事的。
“四弟妹,前头遇到了难民队伍,让人把粮食和孩子都看牢些,小心别被人给抢了。”
楚元元深以为然,“确实要小心些,刀哥去和大家交待一下。”
如今还在路上的难民,不论之前穷不穷,反正现在肯定是没多少家底了,
不然早就像在魏兴城见到的那些人一样,早早的找到可以接收他们的地方了。
略停顿了没一会儿,前头便又行进了起来,秦一吼也赶紧驾车跟上。
楚元元透过车窗看去,难民们都停留在三岔道口给流犯们让道,还有一个官差拎着鞭子站在一旁。
他们三三两两的一堆人,有些人脸上带着血污,衣衫破烂、眼神麻木的盯着从身边过去的流放队伍。
等流放队伍经过后,他们才又步履艰难的拖着步子往自己的目的地去。
楚元元放下帘子问道,“顾四,云州旱灾,朝廷难道没有安排其他州府接收难民吗?”
顾修之放下手里的棋子,想了想,“这还真不曾听父亲说起,料想该是有安排的,不过……”
怕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才会有这许多人还在路上流浪。
边想着顾修之就把自己画的简易舆图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地方道,
“云州旱情严重,附近的州府怕是也不能幸免,只是灾情轻重的事,根据水脉的情况来看,附近的并州情况怕是也不容易乐观。
“如若附近不能安排流民落户,那便最可能被朝廷安排往西北。”
楚元元凑上前看了看,地广人稀之地,确实适合移民,距离印象中的黄土高原可就只隔着一条山脉了。
那样的地理环境,想来没多少云州灾民愿意去吧。
楚元元想起来他们车上好不容易装满的水桶,对于从云州转道去岭南多了一丝忧虑。
“我们从云州转道岭南,主要是经过哪里?那里旱情如何?父亲他们可有打听到消息。”
顾修之安抚道,“我们只需从茅江县穿过后抵达梁州便可,茅江县虽属云州地界,却和梁州隔着一道山脉,旱情想来没那么严重,过了梁州便可进入岭南了。”
楚元元一喜,“那这看样子还挺快的啊!”
顾修之一言难尽,“梁州多山,路难行。岭南路尤甚,且多瘴气沼泽,所以,进了岭南道后,至少还要再赶一个月的路。”
楚元元看着顾修之指着的地方,一时间有些愣怔住了,
唐宋时期的云贵,这时候是不是还没开发出来?好像是土司?南诏?
至于岭南,和她前世去过的广东,应该是大不相同的。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队伍便停了下来,到时间休息了。
因为刚刚遇到了难民队伍,官差这次没让大家进林子休息,而是歇在了官道边上,
虽离林子不远,可周围的树林阴凉处有限,好些人家都没能抢到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