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们以为,她楚元元是什么烂好人不成,没点本事还想她能白养着人?
别说如今年景不好,到处是可怜人;便是好年景,她也不是什么人都会要的。
惠娘姓杜,全名杜惠娘,一见到这么多人都跟着一起跪便知要遭。果然,娘子不高兴了。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高声解释道,
“我家原是经营布庄生意的,所以我布匹绸缎、刺绣裁衣都很了解,便是店铺经营这些也能帮着打个下手。”
其他女娘一听惠娘这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有人凝眉思索,有人相觑无言,有人懊恼低头,
过了好久,才有人不确信的小声问道,“我会做饭,算么?”
“我做鞋又快又好穿,可以吗?”
“我会绣活……”
楚元元惊讶,还真有几个是能干事的呀。
当然,这年头,女娘裁衣制鞋、做饭都不算稀奇,但会刺绣却要有些家底或者手艺传承,
而说自己能经营店铺的女娘,那可就更稀有了,至少不是自家有铺子的女娘,是没机会学这种本事的。
虽然杜惠娘说的是打下手,可这话一听便知是谦词,
古人就这点不好,说话总是好谦虚,要不是她穿来有一定时间,对此有了深刻了解,说不准就错过人才了。
只是,就算这些是人才,她也捞不着啊!
毕竟,这些女娘虽然遭了难,却都是良民,而她,却是个流放犯呢。
楚元元感觉有些牙疼,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修之见状有些好笑,赶紧出言打断道,“诸位娘子稍安,天亮后自有官府来安排诸位的去处。
“我们不会在此地多做停留,但是诸位也请安心,我们一定会拜托刘知县好好安顿各位的。”
其中一个看着年纪最长的女娘问道,“刘知县?平吉县县令?”
楚元元向发声处看去,之前见过,看着约莫四五十的女娘,此刻脸上竟然露出几分惊喜。
“对!就是平吉县的刘知县。怎么?你认识?”
女娘摇头,“我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他。他比我们茅江县的知县像个人。”
这话说的,话落空气便瞬间凝滞了。
很快,有女娘忐忑问道,
“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回家了?”
“我,我不想嫁人,可以吗?”
“我也不想嫁人。”
……
女娘们因为长期经受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创伤,所以一开始并不期待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出矿洞后的言行,更像是一种对未来无望的麻木和顺从,
杀人报仇,是从众行为,更是顺从心底的滔天恨意;
下跪求楚元元收留,也是从众行为,是顺从局势的无奈和迷茫;
她们就如迷途的羔羊一般,害怕未知的命运,所以想给自己找一个能晚点宰杀他们的主人。
可当她们听说,刘知县“像个人”时,一个个似乎才有点回了神,
也许,她们也能期待一下,自己还能像个人一样活着。
楚元元听得很难受,女娘们跪求她,原也不是一味想要赖上她,
只是在她们心里,她是解救了她们的女英雄,比未知的官府,让他们觉得心安。
哪怕是任人摆布,那好歹选个对她们有善意的。
楚元元见这些女娘不再只盯着她一人,也松了口气。
正好此时饭做好了,杨欣让大家先吃饭,辛苦了一晚,是得吃顿好的补补。
饭毕,没有任务的人便都被安排下去休息了。
等众人都散去,顾行之才去找顾峰汇报情况。
楚元元见状便也推着顾修之一块过去了,顾行之见是他们也没阻止,而是继续说刚刚的发现,
“除了在山匪屋里发现了几封信,矿工里有几人瞧着像是探子,就是不知是官府的人,还是其他匪寨的。”
楚元元心道果然,但却没有说话打断他。
顾行之等人发现了探子也只做不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天亮后此处便会交接给官府。
顾峰听后也是这个意思。
“天一亮,我就让慎之带人快马下山去找刘知县报官,此间事情便可全部交给官府处理了。”
其他人都没意见,他们毕竟还要尽快赶往岭南,况且,
这山匪背后还有主人,
就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定是某位皇子王爷,顾家若掺和太多,恐招人报复。
如今之事还能说是无意撞上的,再继续追下去,可就说不清楚了。
只是,顾家人想脱手,却没那么容易了。此事容后再说。
顾行之等自己一行人都吃饱喝足,才终于想起来把其他昏迷着的人叫醒。
之前顾行之没提,其他人更是乐得装没想起来,
粮食和水有限,还要分一半给矿工,哪够那么多人吃的,
他们虽然昏迷了,可昏迷前好歹是真吃喝了的。
然而,顾行之想轻松把昏迷的人叫醒,却没那么容易,
如果像对待山匪一般暴力,那怕是要遭人埋怨,就不如顺其自然。
楚元元自然不可能为了些外人,浪费自己的醒神水,顾行之也明白这个理,叫不醒也就只能等着了。
天蒙蒙亮时,终于有人醒了。
醒来的那一刻,陌生的环境还只是让人奇怪,可鼻间充斥的血腥味却是让人面面骇然。
待看清周围的情况,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顾家人……竟然反了不成?
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