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瞬间，谢敛脑海里响起崩塌的声音。
所有防线全部坍塌，天崩地裂。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澎湃凶悍、足以吞没一切的爱意，俯身上前，轻轻抱住了肖初玉。
他不敢使劲，怕触碰到肖初玉的伤口，可他更不愿意放手，哪怕离开一分一厘......
两人的体温靠近。
“阿玉，阿玉......”
肖初玉眼睫毛被湿漉漉的泪水全部淹没，变得一缕一缕，他闭着眼睛，声音带着轻弱的哭腔，像个小动物一样，埋在谢敛的怀里。
鼻音黏糊，无助地呜呜哽咽。
谢敛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他的眼睛也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但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黑。
“阿玉，别哭，阿玉......”
肖初玉根本止不住。
他太难受了。
两世的记忆和情绪全部疯狂涌至，积压在他全身的血液里，埋葬在他的胸口和灵魂里，完全不受他控制地要喷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又在心底埋怨自己不够坚强，他应该一滴眼泪不流才对！
可面对谢敛，他什么防线都没了。
他也很委屈。
肖初玉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哭着哭着，眼前就逐渐黑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谢敛一直守在肖初玉床边，整夜没睡，眼眶通红。
看到肖初玉醒来，他立刻倾身，握住了肖初玉的手：“阿玉，你醒了，你难受不难受？要喝点水吗？”
“谢敛大哥......”
肖初玉发现自己眼皮好沉重，有点抬不起来。
他看着明显瘦削的谢敛，看着谢敛带着胡茬的下巴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突然心里很难受。
但不是昨天那种难受......
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疼。
“谢敛大哥，你这些天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肖初玉忍不住伸出手，想抚摸谢敛的脸，可谢敛太远了，他的手不够长。
谢敛急忙再往前倾了一些，把脸放到肖初玉手里。
明明很暧昧很突破以往的动作，这一刻，两人竟做得无比自然。
没人觉得这动作羞耻。
“是没有好好休息，但是没事儿，阿玉是不是看到我的胡子了，没事儿，其实还不长，不信你摸摸......”
肖初玉心口滚烫，手指僵硬着动了动。
谢敛又轻轻微笑：“我之前一直没留过胡子，其实换个风格也不错，阿玉觉得我这样.......还帅吗？”
“帅，帅的......谢敛大哥一直特别帅的......”
“阿玉这么说，我真高兴，那我以后也多换换风格，好不好？”
肖初玉一双漂亮柔软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谢敛，信赖、敞开、仿佛任君索取。
轻轻地点着脑袋。
“好。”
谢敛眸底燃烧出些许控制不住的东西。
他再次倾身，明显的热意在空气中升起。
“叩叩——”
两道敲门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谢敛一滞。
他压住身体里的情绪，轻轻又抱了肖初玉一下。
“阿玉，我去开门。”
肖初玉莫名红了耳朵。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心脏刚刚突然跳得好快。
“老谢，小遇睡醒了吗？！”门一打开，便露出了卜算的脸。
他身后，还有满眼期待的谢奶奶和莫英月。
“醒了。”谢敛打开门，“但是阿玉还比较虚弱，依旧只能探望十分钟。”
“知道了，知道了。”卜算子拎着一个保温箱，“我带了很多好吃的，有专门给小遇熬的流食，好消化，还有给你带的菜，你们都多吃一点！”
说话间，卜算就走了进去。
穿过一个小玄关，就进入了病房客厅，看到了正看着他的肖初玉。
“小遇！”卜算子一下子高兴起来，心脏软软。
“卜...卜算子大哥......”
“你醒了，你现在难受吗，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鸡肉粥，牛肉粥，还有燕窝鱼胶粥，你想吃哪个？”
“都行。”肖初玉软软地笑了笑，露出一只浅浅的小梨涡。
看着肖初玉这模样，卜算心都化了，也更疼了。
他的宝贝弟弟多好，多可爱啊。
那群畜生！！！
“哎呀，小玉，你醒了，现在身体有没有好受一些？”谢奶奶快步走了过来，头上终于戴上了以往的粉色发夹，是一朵花的形状。
“好受多了，奶奶......”
“小玉啊，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医生，告诉小敛，咱们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休养，什么都不想，知道吗？”看着肖初玉红肿的眼皮，莫英月心口酸了一下。
这孩子怕是哭过吧。
“嗯，谢谢莫阿姨。”肖初玉努力抬起唇角，笑着说。
“妈，你上左边坐，我喂阿玉。”谢敛拿出来一碗鸡肉粥，先放到一边放凉，然后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用勺子搅着。
“阿玉，先喝水，再吃饭，好不好？”
“嗯。”肖初玉乖乖点头。
一群人就这样着谢敛一点点投喂肖初玉，他们看着谢敛喂了蜂蜜水，又喂熬得极为软烂好消化的鸡肉粥，喂完鸡肉粥，又喂了三分之一碗的燕窝粥。
几人越看越沉迷......
肖初玉顶着苍白柔软的小脸，一直乖乖地张着嘴巴吃，老老实实吞咽，看得所有人心化成一滩。
到后面，全病房都只剩下碗勺碰撞的声音和肖初玉的吃饭声。
但等所有人梦如初醒，也到了该离开病房的时间。
卜算子又懊恼又心软，走出去的时候还忍不住对谢奶奶说：“奶奶，我弟弟特别乖特别可爱吧，对吧对吧？！”
谢奶奶捂着心口：“小玉这孩子真的......看得我心又好受又难受，我回去就把我的那些宝贝藏货全部拿出来，问问医生，哪个能给小玉吃。”
“我儿媳妇儿......”
莫英月就说了四个字。
引得卜算子眼神突然犀利。
他眉头皱紧，咬牙。
啊啊啊烦，但是老谢的确还不错怎么办。
肖初玉昨天倾泻完情绪，现在已经平和了很多，也许还有很多情绪难以化解，但都不足以影响他。
其实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他了。
肖初玉半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谢敛吃饭。
谢敛总觉得他的阿玉好像哪儿变了。
但是，他又说不清楚。
他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很好的变化。
“阿玉，怎么了吗？”
“没事。”肖初玉摇头，“谢敛大哥，顾燃风他没事儿吧？”
“他没事，只是骨折了。”谢敛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握紧。
他舔了下嘴唇，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道：“阿玉，你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庞一成特意告诉我，你考了全班第一，你知道吗？”
肖初玉一愣，有点不敢相信。
“我？！第一？！！”
怎么可能，京大里人才济济，学霸比路边的草都多。
他能考第一？！
“怎么，阿玉不相信自己考第一吗？”谢敛掏出手机，拿出了成绩单截图，轻轻递到肖初玉手里。
“阿玉看看。”
肖初玉缓缓拿起手机，放大了那张图片，努力睁大微肿的眼睛。
上面第一行的确是他的名字和学号 他每一科居然都考到了98以上。
哦，不对。
近代史是九十六......
肖初玉胸口热乎乎的，好像被一股力量涌入。
原来他还可以更优秀。
谢敛温柔地看着肖初玉，只是眸底有些心疼。
他的阿玉以前在那样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下，都考到了京大，何况现在拥有了正常的生活环境呢。
他一点也不意外。
林家那群渣滓和受害者转化成的施害者肖书婉......每一个，他都不会轻轻放过。
“谢敛大哥。”
肖初玉突然抬起头，看着谢敛，眼神清澈又坚定。
“其实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谢敛放心手里的勺子，认真看向肖初玉。
肖初玉喉咙动了动，声音果决干脆又快速。
“这次我遇到的车祸，我怀疑有问题，并不是意外，而是林家人想杀我，而且......这应该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