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宴不说话,将脱下来的衣服搭在椅子上,径直掀开被子躺进去。
腰间忽然横上来一条手臂,楚黎更慌了,匆匆对电话那头说了句;
“小米啊,姐姐回头再打给你,先这样啊。”
小米,“.......”她还想跟楚黎姐姐再说一会话呢!
“奥,那楚黎姐姐先忙,”小米闷闷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声结束。
楚黎扔掉手机,回头看罪魁祸首;
“你是气不顺,就看不得别人开心是吧?”
刚回来就满脸的怒气,弄的跟谁欠他二两银子一样。
闻时宴也不否认,缓缓抬起手臂将手垫在后脑勺下,神色淡淡;
“那丫头能说话了?”
他记得他离开帝都前,那小丫头还不能说话呢!
听他转了话题,楚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看样子闻娴儿把他气的不轻吧?
连提都不愿意提及。
也是,被自己堂妹喜欢上,是挺膈应人的。
楚黎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便也没计较他刚才故意捣乱,而是顺势躺回了床上。
“嗯,能说了,我让海棠给她配了耳蜗,效果挺好的,没想到她的声音还挺好听。”
像百灵鸟一样,清脆,透彻。
“没有你的声音好听。”
闻时宴话接的很快,眸光似海。
他说完腾出一只手,将楚黎拢进了他怀里。
楚黎,“.........”
都说老男人宠起女人来,容易让人招架不住。
原来是真的呢!
楚黎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处舒服的位置,躺好,随后眉眼含笑道;
“原来我们的闻大队长,喜欢听我的声音啊,那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啊?”
她的声音尽显俏皮。
闻时宴移开看向天花板的眼神,目光柔情的看向怀里的女人。
“不用了,今晚你好好歇歇。”
突然懂得体贴她了?
这是闹哪样?
楚黎摸摸鼻子,一时不解;
“确定让我好好歇着,今晚不碰我?”
闻时宴在思绪另一件事,没太注意她说了什么。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直接告诉楚黎。
闻时宴迈脚下床,拉开抽屉拿出存放了三个月的文件袋,走到床边递给楚黎。
“你看看这个。”
楚黎茫然地接过文件袋,心里直犯毛。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里面装的应该是,她和生理上亲生父亲dNA检测报告。
“我不想看,你直接告诉我结果。”
莫名的,楚黎心跳加速,有些害怕面对结果。
她能猜到楚长山,肯定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是不是萧家的..........她吃不准。
档案袋拿在手里,迟迟不敢拆封,闻时宴还是头一回见,胆大妄为的楚黎,还有害怕的时候。
他想笑,又憋着没敢笑。
沉默了一会儿,闻时宴在床边坐下,大手扣住楚黎的后脑勺,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害怕?”他问。
“嗯,有些。”
闻时宴深吸一口气,顺势把楚黎搂在怀里。
“你想听那种结果?”
那种结果?
要真能她想听那种结果,就出现那种结果,她倒真希望楚长山是她的亲生父亲。
毕竟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
楚黎叹气着问;“楚长山不是我亲生父亲吧?”
dNA检验结果四个月前就出来了,闻时宴一直没有拿给楚黎,就是怕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结果,又没人可以倾诉。
看来他想对了,她果然很在意自己的生父。
“你们俩适配度不高。”
楚黎,“.........”
楚黎心里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脸色僵硬在那!
自己猜到的是一回事,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又是一回事。
楚黎的心跳尚没有平复下来,她借着慌乱的心思问;
“我跟肖家呢?”
打从第一眼见到萧德一,楚黎就有种异常的感受。
那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闻时宴没回答,而是直接抽出档案袋里的文件给楚黎。
“即使我告诉你了,总有一天你还是要亲自看一遍,既然这样不如你直接看。”
他认识的楚黎一直很强大,看份报告的心理素质,她还是有的。
更何况人的本性使然,就像他说的,即使他告诉楚黎了,后期楚黎还是会亲自看一遍。
楚黎对上闻时宴鼓励的眼神,笃定的语气,也只能接过报告自己看。
不知为何,接过报告的一瞬间,楚黎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才半眯着,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视线略过繁杂的文字,往最后一排看去。
“你和萧宇烨的适配度为99.999%.”
楚黎的视线还没有滑到最后一排,头顶忽然响起闻时宴的声音。
闻时宴是见她,看的实在费劲,只好替她说出来。
“萧宇烨?”楚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闻时宴点头,他知道楚黎不认识这个人,也就没瞒着,给她讲起了萧家的家庭成员。
“你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萧厅长,实际上有两段婚姻,并不是外界传言的,只有一任妻子,他的前妻是他参加抗战时的战友,也是救过他命的护士,两人生下一子,就是萧宇烨,后来丁氏因病去世,打小跟在母亲身边长大的萧宇烨,一时受不了打击,开始酗酒,打架........”
“这期间认识了你母亲,两人应该是一见钟情。”
楚黎听的心惊肉跳,良久才回过神来。
“后来呢,萧宇烨去哪?现在.....?”
楚黎想问他现在结婚没有,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就够傻的。
以他的年龄推算,他这会至少45岁----50岁之间,怎么可能一直没有结婚呢?
“他死了。”
楚黎怔愣住了。
像是在毫无防备下,被人推下了悬崖。
时间过去好久好久,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怎么死了,那一年?”
总不会是英年早逝吧?
闻时宴没有回答,而是亲昵的吻了吻楚黎的发丝,语气低沉道;
“他的墓碑在北海,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楚黎闭了闭眼,无力感笼罩心头。
活到二十多岁,忽然发现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还没有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又得知亲生父亲去世了。
而她仍然是个没家的孩子。
像那一叶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