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
宗门收徒大典那天，顾今朝带着裴度出席。他们来的晚，已经有几个好苗子被其他峰长老收入门下，只剩下前三名弟子等待他们自己选择。
裴度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中间，模样天真烂漫的许渡——他的小师弟。
对方和前世一样，唇红齿白微红着脸，眼睛亮晶晶地，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掌门见他们来了，笑着捋胡子。
“你们三人可以自行选择想要拜入的门下。”
掌门眼神慈爱，这三人都是变异单灵根，天赋不错。尤其是第一名是少见的变异雷灵根，心性坚韧好好培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掌门，我想拜您为师。”
话落，第一名便做出了选择。
掌门很是得意，“好，好徒儿过来吧。”
其他长老则羡慕。
雷灵根的弟子诶，谁会不喜欢？
“弟子想拜入云飞大长老门下。”第三名对着云飞长老行礼。
云飞点头，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可嘴角却上扬着。
“少有的光灵根，若是旁人可能还不知道如何教你。你倒是聪明，过来吧。”
其他两人都已经做出了选择，许渡毫不犹豫朝玄玉行礼。
“弟子想拜真人您为师。”
玄玉点头，“可。”
许渡走过来，看着站在一旁的白衣俊俏的少年想必就是原主角裴度了。和书中描写的不太一样，书中此时的裴度该是瘦小的无光的，可现在少年脸上身上都是光彩夺目的。
许渡并没有在意这点小细节，反正这些日后都是他的。想着，脸上的笑更加灿烂。
“这位是师兄吗？”许渡问道。
裴度点头，“你好。”
“太好了，有师兄在日后我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随时找师兄了。日后的压力也不会太大。”许渡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道。
说着便亲亲热热要来拉裴度的胳膊。
顾今朝将自家徒弟拉过来，看了眼有些疑惑的许渡。
“修炼遇到问题不知道找自己的师尊吗？你师兄很忙，没事不要拉打扰。还有既然觉得压力大，就不要修仙。”
“师尊，这位师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许渡见顾今朝的年纪也不大，以为他也是玄玉收的弟子。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多了位师兄，但也不耽误他暗戳戳给人上眼药。
大殿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看向许渡的目光有些微妙，修真界谁会不知道顾今朝是谁？更别提错认了。即使不知道，可入剑宗的弟子绝对不会不认识。这可是剑宗的招生招牌啊，来参加剑宗招生的弟子，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冲着顾今朝来的。
玄玉则道，“这是你的师叔，不要乱说。”
师叔？
许渡不解，不是说玉真剑尊的最后一个弟子是玄玉吗？怎么又多了一个小弟子？
难道他看的是盗版书？
心里虽然疑惑，许渡还是赶紧道歉。
“弟子眼拙，没认出来师叔，还请师叔责罚。”他说着，眼眶湿润看上去楚楚可怜。
“你的眼睛确实挺让人讨厌的，日后便少来我和我徒弟面前晃。”顾今朝点头，颇为认同。
许渡：……
什么鬼？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师叔~”许渡有些不甘心。
顾今朝朝后退了一步，半点儿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不仅如此，还开口对沉默的玄玉道，‘师兄要不还是换个弟子吧。这位虽然天赋勉强可以，可脑子似乎不讨好用。’
大家都是人精，谁还看不懂那点小心思呢。
许渡瞪大眼睛，迅速落泪。
“师尊，别不要弟子······”
他的皮相不错，属于小白花的那一挂的。如今红着眼睛落泪的样子，确实惹人怜惜。
换作以往早就有人上前哄他了，可惜他现在在剑宗。粗神经和完全没有怜香惜玉想法的剑修们，见到他落泪的第一反应便是烦躁和嫌弃。
这么娇气，能练好剑吗？
许渡落着泪，心里却慌张起来。为什么不管用了？
“好了，你师叔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玄玉还是开口了，“你年纪尚小又是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也是正常但下次别这样了。”
这便是拒绝换徒了，还替许渡找了理由和借口。
他这番话后，那些原本嫌弃的目光也消失了。
出师不捷，许渡含着泪点头也不敢再做小动作。
老实擦泪站在玄玉身边，离顾今朝他们远远的。
裴度看了眼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站在玄玉身边的许渡有些无语，觉得许渡的脑子一如既往的不好使。他以为自己摆出这副样子，便有人像前世那般替他出头吗？
也不看看 他的师尊是谁。
别说欺负许渡了，就算他现在想要了许渡的命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反正争着抢着帮师尊解决。
一直隐身的掌门清咳一声，“好了，继续吧。玄玉，你的弟子要好好教导一番，品性确实不太行。”
这话掌门可以私下说却偏偏当着大家的面说，便是告诉大家许渡的品行不端。修士看重品行，纵使许渡日后成就如何这个污点却无法洗掉。
玄玉心知掌门是在替顾今朝出气。
他看了眼身边委委屈屈的弟子，不管之前再如何看好他此刻也有些烦躁。
实在太过小家子气了。
等将命灯一一点亮，送完见面礼后，顾今朝正准备带着裴度回去就被掌门叫住。
“朝朝，你等会儿。”
见掌门找自家师尊有事，裴度便自己一个人回去。
许渡看着裴度孤零零走在前面，还有些幸灾乐祸。
玉真长老所居住的山峰常年冰雪覆盖，且因为不爱与人交往所以并没有通行山路而宗门内又限制金丹期以下修士飞行。
除非裴度开口向他的师尊求助，否则他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上不了山的。
他想着，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鹤慢悠悠飞下来落在裴度面前，裴度朝它道谢摸了摸羽毛又从兜里拿出一袋小鱼干喂给仙鹤，随即爬上仙鹤的背上山。
玄玉见裴度坐上仙鹤的背才准备带着许渡上山。他们停在这里，以为裴度会向他们求助的。可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们。
他正准备御剑，就看到他新收的徒弟眼巴巴看着自己。
“师尊，我也想被仙鹤送上山。”
“……那是你的师祖养的爱宠，脾气一向大为师做不了他的主。你若是实在想，日后可以多和鹤童交好它自然就会带你了。”
“交好？师尊的意思是让我和他成为朋友吗？”
玄玉看着年纪不过十二三的许渡，他被养的很好唇红齿白的半大少年，眼里都是未谙世事的天真。
即使是再冷的心肠看着这副纯白模样，也会软下几分。
“嗯。”
许渡撇嘴，“师尊你直接命令他载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我去和他交朋友？不过一只牲畜，有什么好端着架子的。”
许渡自认为自己掌握着上帝视角，他看过很多小说其中穿越小说最多。也知道当穿书者进入书中世界后，男主便是他。他是主角，拥有光环。和他交往的人当是人中龙凤天才才对，凭什么要去和一只畜生打交道？
玄玉原本柔和下的眉眼一瞬间消失，他看了眼自己的徒弟不明白为何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冷下脸，“万物皆有灵，修者当存慈悲之心，待万事万物平等。鹤童的脾气就是那样，你不愿与他交好又何必折辱他？看来倒真如掌门所说的那样，你的心性不过关。”
许渡纵然再如何自信，此刻见玄玉冷下脸也慌了。
“师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可玄玉并未哄他，只当没看到。
到了住所，将他带到早已准备好的洞窟里便拂袖离去。
许渡咬着唇，欲哭不哭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另一边，大殿里。
顾今朝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
“掌门师叔找我有何事？我还等着回去教自家徒弟练剑呢。”
掌门笑了声，“自然是有要紧事才来找你。”
他敛了笑，“北边最近有些不安分。有信来报，安陵城城主疑似叛变投靠了魔族。他们想要献祭少男少女，解除第二代魔主的封印。朝朝，你这次去要千万小心。”
顾今朝坐直了身体，神色也严肃起来。
“安陵城城主李文？我记得他不过是金丹后期。”
“那只是表面上，堕魔后他的修为肯定在元婴往上。”掌门叹气，“我们商量过了，各宗都会派最得力的弟子出手。这也是给你们的历练，朝朝你们这一代成长起来的天才很多却并未经历过真正的历练和战场。”
掌门看着他眼神慈爱，“我们既期盼着你们快快成长又担心你们会被那些藏在暗处的蛆虫设计，可担忧太多对你们来说也是坏事。这次的任务很是危险，朝朝你要小心。”
顾今朝点头，“不过，师兄不参与吗？”
掌门沉默了片刻摇头，“玄玉，他并不适合这次的任务，日后会有其他机会的。”
玄玉的性子冷清且执拗，容易引发祸端。他担心玄玉去了，听不进去同伴的劝告一意孤行。
这对于一支队伍来说是致命的，很容易招惹来祸端。
掌门并不知道，前世他的担忧成了真。
安陵城沦为了空城，无一活口。而各宗派出去的优秀弟子死的死，死的死最后只留下来玄玉一人侥幸存活。
顾今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接过令牌将其放入怀里，便行礼离去。
“弟子定不辱使命。”
掌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一声轻叹消散于殿中。
裴度正在擦拭剑，就看到他的师尊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上前，便看到师尊换了身简单朴素的青衣，头发用丝带绑了起来。
裴度站在门口，“师尊，是要出去历练吗？”
这身衣服，他只在两人初见时见顾今朝穿过。
说来也是好笑，他以为的很好的衣服在顾今朝这里确实最简陋朴素的。因为华贵的衣服太多，所以这一件普通的衣服格外显眼。
顾今朝点头，拎着一个小包袱来到裴度面前。
几年过去，裴度已经长到了他腰身的位置。
顾今朝弯腰，与其对视语气认真严肃。
“为师要去做一个任务，归期不定。你在宗内要好好修炼，掌门师叔和其他长老都会护着你的。若是遇到有人找麻烦也不要犹豫，直接打回去。他身后的人若是找上来，便让他等为师回来。不要让自己受委屈，知道了吗？”
裴度点头，“那师尊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今朝也不知道，掌门师叔说的严肃他也猜到这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很棘手很麻烦，甚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只是可惜，前世的裴度并未经历过这件事情。他在他身边，哪里也去不了自然也不知道。
看着面前被自己养的很好半点儿没有颓靡的少年，顾今朝多少也是得意的。
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顾今朝笑了笑。
“为师也不知道，可能一年也可能三年。”
“什么任务，要这么久？”裴度不解。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顾今朝最后对他道，“这事没有第四个知道，若是有人来找我便说我闭关了谢绝来客。”
裴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顾今朝看了看他，想再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性子本就不是擅长煽情那一套的，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回不来。
最后只是捏了捏裴度的脸，掐诀离去。
裴度目送着他，独自站在殿门口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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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城位于东大洲与北大洲的交界处，位置很是特殊紧要。
顾今朝给自己换了张脸，化作一名金丹真人散修拎着包袱大摇大摆入了城。
城里很是热闹，各种小摊贩在吆喝着。不只有吃食还有各种灵草丹药售卖，当然更多的还是那种秘籍摊子。
顾今朝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摊子上看过去，只略微扫一眼，他便看出摊子上的各种秘籍全是假的。
恰好有一位少年兴冲冲跑过来，拿着芥子袋从老人摊子上拿起一本实际年龄不过两天的秘籍。
“老人家，你说这本多少钱？”
“小公子好眼力，这是我前不久从黑渊秘境里淘到的上古秘籍。只可惜我不是它的有缘人，看不出来什么。小公子若要，只需要三百灵石即可。”
“行，我要了。”少年将手里的芥子袋丢给老人，抱着秘籍兴冲冲离去。
顾今朝：……哪里来的冤大头。
看得出来双方对此交易都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