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朝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这么怕苦。
裴度拿出帕子，小心替顾今朝擦干净嘴角。随后将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将桌子上包着的蜜饯打开。手指轻轻拿起一枚，“师尊，要吃点吗？”
顾今朝正被嘴里的苦涩刺激到怀疑人生，闻言扭头看过去自然看到了裴度手里的黄澄澄的杏子干。
他点头。
然后眼睁睁看着裴度送入自己口中，腮帮子微微鼓起。
顾今朝：？(?д?)
反应过来后，被气笑。
这是迟来的报复？
顾今朝扭头。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啊，竟然用这种幼稚的报复手段。
顾今朝忍着嘴里苦涩的药味，闭眼准备休息。
稀碎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床榻边微微一沉，他被人单手擒住脖颈被迫扭过头来。
紧接着，唇上一热。
顾今朝下意识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黑色的眼瞳也紧紧盯着他，以往被 死死压住的情绪毫不加掩饰，像是被释放出来的野兽要将面前的人吞噬。
顾今朝还没作反应，牙关便被撬开。
嘴里被渡过来一块酸甜的杏脯，苦涩被压下去随之而来的便是黏黏糊糊的纠缠夹杂着酸甜。
“唔？”顾今朝试图推开面前的人。
这一举动却像是火上浇油，唇齿之间的纠缠更加剧烈。虽然裴度的攻势迅猛，但他似乎并没什么经验。像只巡查领地的野兽，将自己觊觎已久的地盘，上上下下都舔舐一番。业务也不熟练，磕碰了好几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今朝觉得自己的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偏偏身上的兔崽子还是不罢手。
他微微眯起眸子，伸手捏住了对方的后颈。
裴度动作一顿，泛红的眸子抬起，眼里都是委屈但是却没有起来半分的意思。
顾今朝：·····
不是占便宜没够了是吧？
大抵是男人的胜负欲，顾今朝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裴度眼睛一亮，更加热烈回应。
“呼·····呼···”
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分开的，裴度跨坐在顾今朝身上嘴唇红的不像话，鲜红的唇瓣还有着水光。他嘴里嚼着杏脯，顶着泛红的眼尾和潮红的脸眼也不眨地盯着身下的人。
顾今朝伸手摸了下唇，感到一丝刺痛。觉得自己的嘴估计都肿起来了，他正要教育这大逆不道的弟子。眼一瞥，就看到了对方那一处，明显的鼓起。
顾今朝：·······
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反而轻在他身上磨蹭起来。
··········
顾今朝闭眼，他觉得他这短短一段时间里沉默的次数比过去十年都多。
裴度是被换人了吗？怎么，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还是说自己陷入了幻境，眼前的这一幕都是有心之人刻意布置来坏他道心的？
“师尊····朝朝····阿朝。怎么不看我？”
脖颈处传来湿湿漉漉的亲吻，顾今朝睁眼表情古怪，。
“你这是被人下药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呵。”裴度轻笑，拉起顾今朝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掌心下的心跳急促。
“我没有被人下药，阿朝你对我而言本身就是chun药。一见到你，我就会这样。”
裴度说着俯身在心上人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是真实的我，阿朝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要讨厌我了？”
明明从始至终占便宜的人是他，可眼下红着眼睛一脸委屈害怕被抛弃显得无比可怜的人还是他。
顾今朝见不得他委屈，立马道，“没有。”
虽然被强吻被冒犯，但大抵是因为他是裴度，顾今朝并没有觉得恶心和生气。当然若是换成别人，他大抵此刻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顾今朝即使重伤没有半点灵气也并不代表他没有手段自保是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裴度亲吻他的脸，“所以，师尊、阿朝也是心悦我的对不对？”
顾今朝：“我们是师徒。”
他的话刚落下，脸上一点冰凉。他瞪大眼睛，看着裴度落泪。
记得上辈子裴度唯一一次落泪还是因为被逼至绝路绝望流下血泪，这辈子他处处小心照顾裴度，将他的修行道路铺的平坦又宽敞。还是第一次见他落泪，还哭的那么伤心委屈。
顾今朝心底微痛，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阿朝果然讨厌我。”裴度一边落泪一边道，“师祖说了，我们是道侣。但是你偏偏收我做弟子，是不是嫌弃我长得粗鄙天资一般，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喜欢。”
“什么道侣？”裴度这话触及到顾今朝的盲区了，当初师尊的话不是让他收个徒弟吗？哪里有道侣啊？
裴度却没有回答的意思。
“阿朝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么我便离开。离你远远的，再也不碍你的眼！”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顾今朝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下意识伸手将人抓住。
裴度顺势倒在床上，还不忘挣扎着要离开。
如他所想的那般，阿朝将自己抱住还盖上了被子。
“没有，没有讨厌你。”顾今朝抱住背对着自己人，没有得到回应。
顾今朝想了想：“道侣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而且，”
他顿了顿，“我应当是没有道侣的才对。”
在那个世界里，他曾经被一个老和尚批过命说是孤家寡人的命，没有亲缘更没有情缘。顾今朝自然也以为回来后也是如此。
“哼。阿朝不喜欢我就算了，怎么还编瞎话来骗我。”裴度虽然心里相信了，可嘴上并没有松口。
顾今朝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在裴度面前还是有一点儿形象包袱在的，并不太想将曾经不堪的自己展示在他面前。
他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想着想着却睡了过去。他的身体还在休养中又刚刚闹了那么一通，自然困了。
裴度感受到那浅浅的呼吸声，静静躺了会来。随后从空间里拿出一本话本，继续开始‘学习。’
宋玉言那家伙送自己这东西时，自己一开始还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却真香了。无他，里面的方法确实好用。
--------------
顾今朝看着院子里生长的茂盛的花花草草，坐在躺椅上出神。
内府的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全的，更何况还是在灵力稀薄的地方。可偏偏师尊和爷爷父亲都没有联络他，连明烨和玉言等人都没有联系他，顾今朝有种自己被全世界遗忘的感觉。
哦，当然排除掉那个人。
“阿朝在想什么？”裴度下山采购回来，将买的东西放在地上便凑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顾今朝偏了偏头。
‘在想师尊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不然为什么不联系我？’顾今朝说着很是不解，宗门也没有联系他。
裴度熟练亲了口，替顾今朝理了理他身上盖着的薄毯。
“哦。因为我在跟师祖他们联系啊，阿朝什么情况他们都知道也不想打扰你养伤所以没有给你发消息。”
他说得很是理所应当。
顾今朝抬头，“所以，我现在是在被你圈养？”
裴度：“没有，我只是想让阿朝将时间多花在我身上。”
裴度掰着手指头道，“明明我们该是最亲近的，可是细细数下来阿朝陪我的时间却并多。宗门里棘手的任务需要你去解决，你的朋友那么多他们遇到问题求助你也都是答应，连路过遇到受欺负的普通人，你都能花上几分心思帮助他。阿朝的心里有大义、师祖、宗门、家族、朋友，他们占据了那么多的位置哪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不过没关系，我很听话乖觉。阿朝既然没有给我留位置，那么我便自己抢自己占。”
顾今朝看着不知何时扑进自己怀里的人，那只手更是肆无忌惮在他胸膛上打着圈。
顾今朝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一把手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对上那双委屈的眼眸道，“我没有给你留位置？”
他似笑非笑，“小度，你不觉得你现在有些恃宠而骄。”
被偏爱的都是有恃无恐的，裴度当然知道自己对于顾今朝而言是不同的，就像顾今朝知道玉真在乎宠爱自己这个弟子一样。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大胆笃定顾今朝不会生自己的气，将人偷到这个贫瘠的地方。
“我知道阿朝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们成亲吧。”裴度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顾今朝道，“胡闹。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玩够了。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伤还是得回宗门养。
裴度认真道：“我没有胡闹。我知道阿朝的伤很重，可就算回到宗门没有十几年也修养不好。我们成亲结契，用双修之法还能快些。而且，我已经化神后期了，能帮你的。”
顾今朝：“谁教你的？成亲，双修这种事情都只能和自己的心悦之人在一起做。”
裴度打断他，“所以，你不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执拗，紧紧盯着顾今朝表情倔强。
“真的没有一丝喜欢？只要你说顾今朝一点儿都不喜欢裴度，我就信了。”
细数他们这段时间来，做的亲密事很多很多。除了最后一步，基本都做全了。裴度刻意引诱又主动，顾今朝一开始并没有回应慢慢地也会有了点滴回应。
望着这双眼睛，顾今朝怎么也说不出不喜欢这三个字。
他没有回答，裴度落下一滴泪牵起他的手给他套上一个细银白色镯子。顾今朝认出那是一对同心镯，是修士之间很受欢迎的定情信物。
裴度的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惶恐。
“所以，成亲吧？好不好？”
顾今朝没有回答，他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上面雕刻着的是合欢花纹。
‘111，’他突然问道，“你说，我喜欢他吗？”
顾今朝觉得自己对裴度的感情很是复杂，惊艳、不忍、怜惜、难过、愤怒等种种情绪他都因为对方产生过。他知道自己对裴度有那么几分不同，可唯独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
顾今朝没想过自己三辈子在一起，一百多岁的人还在纠结爱不爱心没心动这种问题。
可，答案对他很重要
111道：【很简单啊，我最近学了一些关于人类恋爱学之间的知识。喜欢分为两种一种是生理性喜欢另一种则是情感喜欢。情感喜欢很模糊，可能某个瞬间或者一个照面，你就会对一个人有好感。可生理性喜欢则是你对一个人并不排斥不会讨厌他的接近和亲密。有的时候情感喜欢并不代表生理喜欢，生理喜欢也并不代表情感喜欢。可当两者你在同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时，还不能够证明你喜欢这个人吗？】
顾今朝还有些犹豫，‘可我不是亲缘浅薄孤独终老的命吗？’
难道换一个世界，命运就被改变了。
【嗯？谁说的？】111炸毛了。
【哪个无良道士瞎说啊？阿朝你明明是备受宠爱，家人亲友爱人俱全的命啊。】
世界意识怎么可能这么对祂好不容易回来的崽，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给塞给他。
‘额，是原来那个世界的一位住持说的。’顾今朝放下了心。
111：【哦，那都是假的。】
它拍着胸脯，【我说的才是真的。阿朝，大家都希望你能幸福。】
顾今朝捧着它，小心蹭了蹭。眼尾有点儿潮红，“嗯，我知道的。”
裴度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虽然还在生气中，但还是闷声道，“我只是想单独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理你的意思。等会儿，等会儿就好了。”
“是吗？不需要我哄了？”
裴度：······
他沉默不到几秒，终究还是忍不住，“要的。”
说完害怕顾今朝离开一样，迅速起身。
顾今朝早已经走进屋里，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
他端着一盘玉子糕，“要吃吗？”
裴度点头，“要，但我要你喂。”
本以为会被拒绝但是顾今朝还正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他嘴边，裴度眨眨眼迅速咬了口。
甜味在嘴里蔓延，淡淡的清香萦绕着。
所以，这不是幻象？而是真的！
顾今朝伸手将裴度嘴边的糕点残渣抹掉，“小度。”
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我们回去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