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桌之上,俊梅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表演仿佛是脱胎换骨般的转变,让父母俊万和水燕瞠目结舌。
她完全不顾桌上客人,见了好菜就朝自己碟子里放。
每当服务生好菜上桌,她的筷子疯狂地往自己的碟子里夹去,一瞬间收入碟中。
俊梅父亲俊万坐在一旁,呆若木鸡。
几天没见女儿,好像如同陌路人。
他看着俊梅这一副穷相。
当着外人的面,又是特殊场面,只有保持沉默,只能无奈地苦笑。
俊万一直认为世上最难的事情是做生意,他能把再难的生意能够谈成功。
为女儿布个局,又何难度?
而且女儿是亲手养大,智性熟悉。
现在,俊万才觉得谈恋爱和做生意本质不一样。
做生意,是利益的碰撞;而谈恋爱,则是两颗心的交汇。
俊梅到底是一颗什么心?
俊万已经弄不清楚了。
俊万看着女儿这副穷凶极恶的吃相,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地燃烧,烟灰堆积在碟子里,成了一只独特的“烟灰缸”。
俊万还不知这好戏还在后面。
俊梅的行动直接地传给了俊万一个清晰的讯息。
真心相待并不依赖于表面之善,而在于真正地将爱情看作无价之物,而非买卖。
不要把爱情当成生意。
俊梅妈,水燕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母亲。别看她工工整整地坐着,脸上没有比老公难看,含动人的微笑。
在桌子底下,她已用尽力气用踢脚,提醒俊梅要文雅一点。
然而,这一切在俊梅眼中似乎都是多余。
她反而嫌弃地瞪了母亲一眼,毫不客气地说:“妈,你的脚放得规矩一点,别把我的鞋子弄脏了。”
水燕无奈。
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心中暗自叹息,过去文尔的女儿不见了。
坐在对面的介绍人司徒,原本对这次相亲抱有极大的期待。
他从小看着水燕的女儿长大的,她外表秀丽,宛如一朵娇艳的花朵。
司徒也弄不清楚,俊梅的这般吃相却让他大跌眼镜。
他暗自思忖:自己给徒弟介绍的这个女人,若是真的好吃懒做,那徒弟下辈子的日子岂不是要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他开始犹豫不决,趁大家不注意时,他赶紧把饭账结了。
俊梅她看清了司徒去结账。
介绍人要打退堂鼓了,这对俊梅要落下幕布,“演出”结束的目的越来越近了。
她在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然而,坐在另一边的云生却对俊梅情有独钟。
在座的都是些,“饱汉不知饿汉饥”。
云生眼中只有俊梅那如花似玉的面容,云生那双明亮的眼睛更是像铜铃一般,紧紧盯着她目不转睛。
姑娘的美貌深深吸引,他不在乎了俊梅的吃相和举止。
俊万像洪钟一般地坐在一旁,他是丈人,他也是这场“鸿门宴”策划者。
俊万原来以为女儿在乡下待了几天,会变得更加懂事和乖巧。
现在俊梅的举止让他感到失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挨了当头一棒的狗,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他希望这样的宴席快点结束,他是再也坐不下去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俊梅表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水燕看着女儿和司徒的反应,心中五味杂陈。
但母亲总是母亲。
她以为女儿俊梅说到底感情的培养,人品的洞察,都需要一些时间。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今天确实有些过于粗鲁和直接,但这也是她性格的一小部分。
她不想让女儿因为自己的缺点而错过一段美好的姻缘。
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为女儿辩解。
而平时话多得信口开河的老公,今天端坐着为何沉默寡言了,闭口不言?
介绍人司徒则是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他知道自己不能仅凭一顿饭就否定一个人,但俊梅的表现确实让他感到失望和担心。
结婚要慢,要看清楚。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过于草率地给徒弟介绍了这样一个女人,是否应该重新考虑这次相亲的结果。
俊梅的目光落在桌面上。
她的视线穿越了众人的脸庞,那面如土色的表情,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的写照。
俊梅感到,他们对她心怀“鬼胎”,就像一种深邃的暗流在静静流动。
她的亲生父母,他们平日里慈祥的面孔,此刻也变得不怀好意。
这是场角逐戏,俊梅选择了,“不冲突,不对抗,不合作一场无声的、无形的角逐。”
他们似乎在策划着什么,一个看似平常却又足以让她陷入困境的计划。
他们想要将她牵入这场复杂的游戏,就像诱饵一样,让她上钩。
他们看到的俊梅并非俊万,水燕想象之中的等闲之辈。
从下午水燕回家开始,俊梅心中早已有了对策,她“用狸猫换太子”以假冒真。
俊梅知道,她只有冷静和智慧才能让她在这场游戏中生存下来,她要不温不火地冲出这个“包围圈”。
她看戏已经到了剧终,她决定将计就计。
她知道,现在需要的是降火气。
她要做的,不仅仅是让这场游戏继续进行下去,更是要让那些企图操控她的人说不出″相亲″这个话题。
她要让他们的相亲计划落空。
酒宴费用自掏,让他们尝尝“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
于是,俊梅开始了她的最后“谢客”表演。
首先,俊梅起身开始,先给父亲俊万倒茶水,她的表情冷若冰霜,“爸爸,我以茶代酒,谢谢您的养育之恩!”
俊万接茶杯时双手瑟瑟发抖。
她心里知道父亲是个善于会算计的人,这桌“鸿门宴”他是不可缺少的导演。
然后,俊梅转身给妈水燕倒茶水,水燕从俊梅手中夺下茶壶,她却给自己添加茶水。“妈妈,我谢谢您的一片善意之心。”
俊梅知道妈是没有办法的,家里一切,她都听爸俊万的,水燕只有干好的责任。
俊梅走到介绍人司徒这里给他倒茶水,斟满水。司徒他用手轻轻地敲桌子,表示谢谢!
俊梅说:“感谢,司徒叔叔的买单。”
最后,俊梅来到云生这里给他倒水,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云生。
云生一下子激动地站起来。
他一不小心把俊梅手提的水壶打翻了,茶水全泼在他的身上,他衣服上下都是茶水。
还好水温不高。
云生连连说:“不好意思给大家见笑了。”当云生离开座位时,走了两步。
站在云生身后的俊梅看见了。
他的腿脚有问题,他是一个瘸腿。
俊梅,她这一套戏法。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戏剧性。
俊梅是一个善于观察的,善于观察的人,往往是聪慧的人。
当俊梅一进包房就特别注意云生,她知道爸妈陪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心里明明白白。
云生第一次站立是爸妈和她同进入包房,云生第二次站立是俊梅父亲俊万提议碰杯。
云生的这第二次站立。
俊梅发现了他正面的肩膀,不在一条平行线上,而是一条钭线,引起了她的关注,说明云山站立时脚有高低,俊梅就开始怀疑,他是一个跷脚。
当第三次是茶壶被云生打翻,他退后走了几步后,证明俊梅的观察结果是对的。
俊梅的“表演”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惊讶!
他们的″鸿门宴″计划,彻底被俊梅识破了。
俊梅用″不冲突,不对抗,不合作。″三个“不”字取得胜利。
俊梅为了给母亲水燕同事一点面子。
她主动同司徒留了联系方式,并同云生握了一下手。
俊万对这个结果心里不满意。
对女儿俊梅肚里有气,他也只好从屁股里往外出气了。
俊梅回到家中,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的心情似乎异常低落,再没有出来。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留声机里悠扬的旋律和俊万叹息的声音。
俊万躺在椅子上,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听着留声机里流转的音乐,心中却满是对未来的忧虑。
他想,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开始有自己的主见。
她是成年人了,往后在婚姻大事上,他和她的分歧在所难免。
水燕坐在他身旁,轻声地说:“俊梅,正在发脾气呢?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劝劝她?”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无奈和关切。
俊万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声音低沉:“她已经长大了,需要学会自己处理事情。我们不能总是帮她解决所有问题。”
水燕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孩子嘛,总需要一些关爱和劝慰的。”
“要去,你去劝她!劝她反而会让她觉得我们是在干涉她的决定。”
俊万思索片刻,解释道:“哎,这也确实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水燕苦笑道,“我明白你想让孩子独立成长。可是,俊梅看起来现在情绪有些低落。”
“是啊。”
俊万顿了顿,“女大成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水燕说:“成婚是应该,但我们给她找个‘跷脚’女婿,女儿她还没烂到这地步。现在,她说我们联合起来给她下套在陷害她。”
“或许吧。”
俊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该怎么开口呢?我总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有些尴尬。”
俊万也拿不出好办法。
时间慢慢过去,屋内的留声机还在旋转着,播放着悠扬的旋律。
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对话,就能解决的问题。
水燕叹了一口气,说:“女儿长大了,我们却要夹紧尾巴做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