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郁瞪大双眼，他从没听过还有这种毒，这毒也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些。
随即又反应过来，损的没有一千，只有他而已。
他以为，自己只是不受关注，不被宠爱。
送来为质也没什么，原来......
原来他只是个药引子，可能在他父皇眼中，他不但不是骨肉，连个人也算不上吧。
“所以，长公主殿下今日前来是取我性命的嘛？”
封不郁望向司离，眸子中弥漫的哀伤和自嘲如有实质，让司离噎了一下。
“……不是，此毒需每月压制一次，所以，我每月都会来一次。”
封不郁马上又鲜活起来，他不会马上死。
他不能死，他还得好好的活着。
【或许，可以谈谈条件。】他想。
“熙国皇帝用这种手段还真的恶劣又高明。如果你们查不出，贵国陛下就会命不久矣。如果查出，此事没有明确证据，他们也送了我这个解药来，战事刚毕梧国大获全胜也伤了元气，想来会先按下不提，秋后算账。可到时梧国缓过来熙国也缓过来了。最重要的是，如果到时候我这个熙国皇子在梧国暴毙，名义上可就让熙国占了大便宜。”
封不郁连父皇也不叫了，他嘴角微扬，“我分析的对吗？长公主殿下。”
司离看着他，发现他笑起来还挺好看。
上次见面没注意，这唇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满脑子废料啊司离，说正事呢。】
“不错，所以你最好配合一点，也活久一点，对大家都好。”
“我会配合，很配合。不但配合取血，还会好好进食把自己养好一点，健康的血应该比病秧子的血更好吧？”
“这样最好不过。”
“我如此配合，殿下可否也帮我一点小忙。”
“条件你可以提，答不答应在我。”
“殿下如果不答应……虽然我被关在这，找一个合适死的时机还是很容易的。”封不郁闪光的眸子盯着她，唇角的笑容一直得体的挂在脸上，说出的话倒是很强硬。
可惜司离注意到了他藏在身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双手。还真是能硬撑啊。
“想威胁我？我大可以把你锁起来，也有的是办法让你配合。”司离的坏心思起来了。
敌国质子，跟锁链什么的很配，不是吗。
封不郁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但还是压下心头的震颤，“我只是听说贵国的藏书阁有很多书想去看看，我什么也不会，只认识些字，看书是唯一打发时间的事，这个要求我觉得并不让你为难。”
【只是看书？看什么书，四书五经还是兵法谋略？还是藏书阁里有什么机密他要去探查？】
司离直觉这个要求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藏书阁有我国最贵重的名书古籍，你是进不去的。我也不可能放你离开这塔。”
司离看看他咬住的下唇又扫了眼他仍然紧握的拳头，顿了顿，决定退一步。
“但是我每月来可以为你带几本书。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封不郁的心间一松，也好。
“那就多谢殿下了。我自小居于宫中，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烦请殿下为我寻些地方志或奇闻异事一类，好打发时间而已。”
【竟是要这种书，难道有什么宝藏记载或者各国秘辛藏匿其中？】
司离虽是应了，可是心里还是认为他的目的不纯。
好在带书给他自己也可先查阅一番，说不定可以先发现些什么，这样也算稳妥。
“那开始吧。”司离觉得废话说得也够多了，拿起桌上的一个空茶盏就坐在了封不郁的对面。
随着司离的靠近，一阵馨香钻进封不郁的鼻尖。
是冷冽的松香，又混着一点潮湿泥土伴着檀香燃尽的余味。
好像有点熟悉，但此刻的封不郁既被往后可以查阅古籍而兴奋的冲昏头脑，又被司离的突然靠近给吓了一跳，这个感觉一闪而过就抓不住了。
封不郁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他的手腕已经被司离紧紧的握在手中了。
少女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紧贴着他的脉搏，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子靠的这么近。
心跳不受大脑控制的变得急促。
司离也感受到了，从手中跳动的脉搏，也从胸腔发出的如擂鼓的声音。
“别紧张，只要一小盏，我轻一点，不会很疼。”
司离以为这个可怜皇子是害怕了，看着他垂落的睫毛，不由自主的带起了这几年习惯的语气——蛊惑又带着一点轻佻。
封不郁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只是取血而已，这些年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只是割一小刀，为什么连手都要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但是听到司离的话，他的眼前开始恍惚，好像看到姐姐温柔的安慰他。
此时的他沉浸在自己的幻视里，听不出司离语气的调戏意味，也感受不到匕首划过掌心的疼痛了。
直到茶盏接满了大半，司离撕下内袍下摆的一截布条按压在他掌心，他才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可能不能给姐姐做饭了，应该换个地方的，刚才怎么没反应过来呢。】
这是封不郁看到自己的手的第一个念头。
【怎么能把别人当成姐姐呢，还是个小女孩，封不郁你傻了吗？】
这是封不郁的第二个念头。
“刚才过来的急，什么也没拿。我一会让人送药箱过来，你自己包扎一下吧。”司离不在意的捋平自己的衣摆，小心翼翼的盖上茶盏。
起身，留下一句:“书我明日再让人送来，你养好身体，下个月见。”就快步离开了。
一路急行到了未央宫。盛血的茶盏还是稳稳的护在手中，却被告知皇兄仍未起身。
司离顿感不妙，她这一番折腾太阳已经高挂了，皇兄却还在睡，看来太医们的药已经不起什么大作用了。
这回信来的还真算及时。
“安公公，本宫有极其重要的事要面见皇兄，事关龙体康健，劳烦公公进去唤醒皇兄。”
“殿下折煞奴了，奴这就进去，殿下请在此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