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夜,黑得仿佛浸透了墨汁。
谁都不知道如今天下已知身法最诡异的不是毕旧,更不是毕旧的徒弟王志俊。
而是龙帝的弟子,虽然他自己教导的很少,但因为他的关系,王志俊把师父毕旧传授给自己的都倾囊相授。
嗦莫族自身的体型条件和传承,在学习身法方面简直无人能及。
之前一直靠天赋,而现在有了江家积累一千三百多年收集的江湖异术,传授给弟子,本来是辅助佘家,如今却成就了身份第一的嗦莫族。
而为了保证这一消息不被泄露,就连嗦莫族内本就不算多的族人也并非人人都可以学习。
能学习的全都是莫桑考察后认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忠于龙帝的族人,虽然人数不多还仅仅只有十几人,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每次他的儿子外出,龙帝都安排嗦莫族的人跟随,而且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
而对身法仅仅只是知道了解的两个儿子自然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差异。
正阳门捣乱蒯明婉的登基仪式,才是莫桑在长子的要求下,无奈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示出来。
虽然已经足够惊艳他的师兄们!可,这都还不是嗦莫族人最强的身法。
莫桑要在目前戒备森严的京都城里做到他的要求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莫桑也正如龙帝所想,从赵家在城北安排的地道口出来后,并没有惊动隔壁的赵秀妮,而是悄悄出门向着正阳门的方向潜去。
娇小的身材、多变的声音,还有无敌的身法,让她轻而易举的实现别人做不到的事。
甚至隐在暗处,模仿了禁军头领的声音调开了正阳门巡逻的禁军,她明白龙帝让她回到京都传信是为什么。
而箭射正阳门,她的力量还是略有不足,就算是借助了在潘奥山脉的木材制作的“神弓”,但精气神的消耗,也会让她的身法会受到一些影响。
孤身一人在京都城内,又不能藏身京都,必须要尽快的赶回城外,保护龙帝的安全。
所以,她只能用最保险和迅捷的方式。
调走了禁军之后,她就用普通的箭矢,把龙帝撕下衣袍一角写下的警告绑在箭矢上,在正阳门的门楼上前两日被大皇子龙风射中的地方再次插了进去,看上去就像是再射了一箭的模样。
办好这一切,莫桑悄悄的离开,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等下一波巡逻禁军发现了正阳门门楼上再次出现了一支箭矢,大惊失色。
门楼内外乱成了一团。
有了上次的经验,肯定是第一时间认为还是忍,又从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和位置,射在了同一位置。
慌张的禁军又想办法将箭矢取了下来,因为有了先见之明,忽视了此次居然没有在深入一些的箭道痕迹,拿着箭矢和上面绑着的布条就向蒯帝去奏报去了。
莫桑伏在正阳门广场外的一个楼房的屋檐下看到禁军取走布帛,这才转身离开。
等她回到城北的地道口,金殿之上,蒯鹏举捏着布帛的手青筋暴起,龙案上烛火将他狰狞的面孔映在殿柱上,恍如恶鬼。阶下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压得极低。
布帛上炭笔勾画的字迹粗粝如刀锋,字字剜心——“动朕一人,汝子汝孙,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好一个挫骨扬灰!”蒯鹏举猛地将布帛摔在地上,抬脚碾住,仿佛要将那字迹碾入尘埃,“蒯龙,你以为拿圣飞、明道威胁朕,朕就会怕?”
话音未落,殿外忽有宫人跌跌撞撞扑进来:“陛、陛下!禁军自查,才知道是有人假传命令。但......但是到底是谁,无人知道!”
蒯鹏举瞳孔骤缩,箭矢又射在正阳门门楼上,禁军被人调走这样的事居然无迹可查,这皇宫就算他清理了三次,看样子还是不够。
蒯鹏举一拳砸在龙案上,龙案的一角居然因此被震飞的砚台撞掉了一个翘边的装饰角。
他低头扫视群臣,目光如刀:“传令!马山大军加速东征,沿途不必考虑其他,务必要最快的速度给朕拿下东域。”
“陛下不可!”张恩鹏忽然出列,声如洪钟,“马山深入东域,若后勤补给跟不上大军的节奏,恐怕会遭遇拦截,若魏玉华趁机反杀!届时——”
“闭嘴!”蒯鹏举厉声打断,长剑“锵”地出鞘,似乎对于刚才砸掉一角还不满意,一剑砍掉一个龙案的角,厉声说道:“你忘记了答应朕的事了吗?这京都如何护卫的安全?十几人,上百的弟子,一个个全都是废物!如果你们只是这个水平,朕要你们何用?滚回去给你们师父谢罪!”
蒯鹏举手中的剑虽然没有指向张恩鹏,但剑尖寒光闪闪,言词直刺张恩鹏的心坎。
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在正阳门门楼上射出一箭,这的确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陛下,此次是我等有失,绝不会再有下一次!”张恩鹏微微低头拱手回应道。
“朕,当年有恩于你们师父才换来你们师父的承诺,现如今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就算是我蒯鹏举所托非人!”蒯鹏举语气依然冰冷道:“朕知道你们还拿蒯龙当你们小师弟,多有不忍!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不逼你们,都滚出京都去吧!”
蒯鹏举对眼前张恩鹏的性格了如指掌,但也知道他的软肋,太顾全所有师兄弟的感受了。
如果自己只是让他感觉对不起师父江应天的遗命,他甚至可以以死谢罪。但如果因为他的失误,耽误了自己那些师弟的前程,他就一定会尽全力的去让这件事不会发生。
他甚至都有些感谢这箭矢带来的威胁,否则张恩鹏他还没办法完全拿捏得住。
果然,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张恩鹏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单膝跪地,拱手上举低头说道:“陛下,是我的无能。但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成师父的遗命,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蒯鹏举冷冷一笑,“张恩鹏,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仅此一次。既然已经在我蜀国出任左辅,就当以蜀国的利益为主,否则,你就是个欺世盗名的不孝、不忠、不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