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广发信函,要求四海八荒各界大能前往仙界参加筵席,共贺神女降世之喜一事,已经在各界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因为好奇,虽然离筵席之日还有近十日有余,但各界众人皆已陆陆续续前往仙界,试图窥探这位神女的真容。
天帝担心有不长眼的真敢扰了神女清净,特地三审五令司命仙君安排他界众人远离神女所住的青竹苑。
但他似乎忘了,司命这个人的特性。
将他放入一个充满好奇的人堆里的结果就是……
“司命仙君,快说说啊,这位神女究竟是何来头?”凉亭中坐着许多人,大家将司命团团围在中间,妖界的腾蛇族长敖远离司命最近,他偏着头,脸上是丝毫不遮掩的好奇。
司命老神在在的坐在圆桌旁,不紧不慢的端起敖远为他斟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极度好奇的神情。即使是妖界那位善于伪装的青丘族长也不例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实际上他那握着茶杯的手却一动不动,显然是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司命这边的一举一动。
司命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位神女,可是神君亲自去人界带回来的。据说啊,当时这位神女在人间的时候,使用神力救了一个落水的人族幼童,许多人族都亲眼见着了!后有冥界使者向天帝陛下禀告此事,一开始大家伙儿还不相信是神女降世,只当是天上哪位仙子贪玩下了界呢。但我当时就很是笃定,这位定是神女无疑。”
敖远嗤笑了一声,他是妖界出名的喜交友玩乐,与仙界的司命仙君算得上是臭味相投,两人也有些私交的,故他亦是深知司命的德行,事事到他嘴里,七分都要说成十分。所以他有些不屑的说道,“难不成司命仙君早早就算到了神女将要降世?”
“你懂什么,”司命做了一件药师常做的事情,他朝着敖远狠狠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过头不再看他,继续说道,“众位也知道,不论我们来自仙界、妖界,还是冥界,都有一个共同的不可为,那便是绝对不可随意插手人间众生的生死命运,否则便会降下天罚。但是啊!那位竟然当着那么多人族的面使用神力,救了一个小女孩,可谓是极度的随心所欲,这像谁?嗯?谁还敢丝毫不将天罚看在眼里?”
司命瞪圆了眼睛看着众人,一副‘你们懂不懂?’的表情。
众人脸上皆是恍然大悟的神色,一瞬间,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敖远又忍不住问道,“那仙君可知,这位神女降世,天意几何?”
司命闻言,环顾四下,身躯微微往前探了些许,众人见状不自觉的学着他的动作,侧耳倾听。
司命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也知道,当初天道向神族降下天罚,诸神皆陨落在那极北之地,唯独那位……被保了下来,天道偏爱可见一斑啊……如今,神女降世,以我猜想……怕是天道不忍那位孤独存世,故特地创造了一位神女,怕是啊……就是为了给那位寻个陪伴呢!”
敖远瞬间坐直了身体,“你放屁吧!就因为这?”
司命又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想想,你自己想想,为何!在那位离开银河湖畔后,新神降世了?又为何,偏偏是位女子?啧,你这老粗人,说了你也不懂。”
众人似乎真的被他说服了七八,一时间都面面相觑,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凉亭外的不远处,有一棵参天古树,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枝桠,发出‘沙沙’的响声。
树叶被风吹开,露出一抹黑色。
凌晟闲适的躺在巨大的树丫上,听着下方凉亭中众人的讨论,他闭上眼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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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
扶桑正在院中与自己对弈,他眉头微皱,似乎完全陷入了眼前的棋局中。
夙鸣推门进来时,也不见扶桑抬头看他一眼。
夙鸣缓步走到圆桌前,落座在扶桑对面,他半撑着脑袋,看了眼棋盘,又看了看丝毫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的扶桑,忍不住悠悠叹了一口气。
扶桑本没有理会他,但架不住夙鸣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扶桑终于抬起头来,眼底尽是不耐,“帝君为何一大早就来寻我,今日不用上早朝了吗?”
夙鸣闻言更是深深叹了口气,他的表情有些忧郁,语气丧丧的说道,“长老啊,您说,您明明身强力壮,为何早早要退位与我?您是妖界中修为最高、年岁最长的人,您称帝,妖界众人皆是自愿俯首称臣的。可是我呢,妖界中比我年长的,比我境界更深者不在少数,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臣服与我。唉……”
扶桑闻言,肃了脸色,他语气冰冷的问道,“帝君这是何意?可是有那不长眼的玩意儿,有了异心?”
夙鸣没有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扶桑猛地一拍桌子,气愤说道,“是谁?!我是老了!不是死了!谁他娘的敢明目张胆的造反?!你说出来,老子亲自砍了他们!”
夙鸣可怜兮兮的望着扶桑,“就是那些个族长们!”
扶桑一惊,“什么?族长们……你的意思是,族长们联合起来,想要动摇你的帝位?”他的语气很是严肃,要当真是他所想那般,那妖族,怕是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夙鸣的表情亦是染上愤怒,他的语气很是不忿,“长老,您都不知道他们这帮子混蛋多过分!我今天去早朝,您猜怎么着?将近一半的大臣皆告了假啊!他们居然不通知我!就自己上仙界看神女去了!您说过不过分!”
扶桑的神色一木,他看着喋喋不休的夙鸣,眼神渐渐变得冷漠。
夙鸣称帝的年岁虽然不短,但也万万称不上多长,所以他的臣子,除却那些个老臣,许多都与他年岁相仿,而他本也是个豁达之人,亦是最不喜摆架子的,故他与敖远他们,私下里都是以兄弟相称着,除却公事,夙鸣从来不会以身份压他们。
扶桑也是知道他们的相处方式的,故现在,他着实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扶桑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本仍在不断吐槽的夙鸣突然被一股劲力提起了后领,然后便被直直扔出了门外。
木门在他面前被大力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夙鸣‘哎哟’了一声,过了会儿才慢慢站起身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小声嘟囔道,“老头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
夙鸣拍了拍身上的灰,边叹气边往自己寝宫走去,“唉……我也好想去……我何时才能退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