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数一下科长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吗?”小金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身边不是没有卖过工作的人,就像他的朋友。他朋友刚考上工作还没来得及办理入职,就因为爸妈先斩后奏给他报名下乡,而被迫下乡去了。
工作当然是在临走前卖了,毕竟不能便宜外人不是。
当时他卖的时候是先收钱的,当场就把钱票点得清清楚楚。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买家竟然少给了十多块钱,还死不承认,说是他诬陷他们。
还好他能言善道,脑子灵活,三言两语洗清了自己。
这事给小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对买家夫妻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人心叵测呀!
看到不长心眼,连钱都不数的宋芑,他不由得想起了和她有着明显对比的精明的朋友,心情很是复杂。
“不用了,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吃亏的。”宋芑回道。那沓钱看着很厚,数量肯定不少。
况且对于人事科科长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女儿的事。
按照小金的说法,他是为了让他女儿考第一名,自愿去上班才来找她的。
不然凭着他女儿第二的成绩一样可以考上工作,可以看出他对女儿是非常在乎、非常纵容的了。
因此他更不会对自己敷衍了事。他一个月光是工资就有百把块,既然是为了封自己的口,肯定不会在乎一点小钱的。
这份试卷是她答过的,答案都刻在她的脑海里。
一边答题,她一边还有心思胡乱想着科长女儿到底是谁。
最后暗暗猜测科长女儿很有可能是考试的时候,坐在自己前面的穿着红色布拉吉,手戴镶钻的牛皮手表,头上别着珍珠发卡的洋气女生。
当时她一进教室就一脸骄傲地扬起头,说自己肯定会考第一名的,周围不少女生都附和她,小金对她也非常客气。要说她没点权势是不可能的。
后来考完试她还挽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的胳膊撒娇,现在想来,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人事科的科长了。
不过这些都跟她无关,她只是做一锤子买卖罢了,也没有跟他们继续接触的想法。
要是她继续凑上去,他们或许还以为自己贪心不足,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呢!
很快宋芑就答完题把答卷交给了小金。
小金收下又问道:“那到时候公布成绩的时候,我们就直接按照你现在这份答卷的成绩公布了,你没有意见吧?”
宋芑摇摇头,小金看似询问她的意见跟她商量,实则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反对也没有用,拿钱办事嘛!
况且第二份答卷她答得还算认真,写了七成对的答案,也免得乱答了她的成绩太差,传出去给自己留下把柄。
当时她是通过考试考进印刷厂的,成绩优秀,要是这回成绩太差,岂不是和之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有心之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利用这些东西做文章。
“今天这事出了这个门,你也不要再提了。”
“嗯,我知道,金干事,你们都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宋芑连连保证,要是她把这事传出去的话,以后要想再靠卖工作赚钱就不可能了。
买卖工作只能放在私下进行,是见不得光的,谁都不愿意和随随便便就把事情全部嚷嚷出去的、管不住嘴的人交易。
再说她也不会这么傻,把事传出去就相当于白白得罪一个领导,谁都知道纺织厂人事科科长的能量有多大,她得罪不起自然会保守秘密。
宋萱也做了保证。
见状,小金放心的走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科长女儿考了第二名,按照成绩她也算是凭自己的能力考上宣传科干事的工作的,只是她非要考第一名才愿意上班罢了。
和顶替别人的工作比起来,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而宋芑等他一走,就从包里拿出那沓钱票,开始认真地数了起来,眼都不眨一下,生怕数错数漏或是多数了。
虽然她知道人事科科长一定不会亏待自己,但她还是数了好几次,最终确认一共是700块钱,还有5张肉票,5张棉花票,5张布票,1张自行车票。
钱虽然不算很多,跟900块钱高价买一个工作比起来差远了,可也不算少了,相当于正常的市场价。
硬要说起来,科长女儿也是凭自己的能力考上工作的,相当于只跟她买了一个名次罢了。
要是人事科科长执意不给她钱,而是随便把她的试卷丢了,她也没有地方说理去。
况且这些肉票什么的日期都是很新的,加上属于日用品,也不怕花不完。
自行车票放到外面去买最少也能卖个一百多块钱,加起来零零散散的也快有900块钱了,这一波属实不亏。
科长倒是倒了大霉,养出个脑子有病的女儿,一定要考到第一名才会上班,白白损失了700块钱。
虽然这些钱票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宋芑也因此受益,但这件事给宋芑提了个醒,自己以后要好好教育孩子,别不把钱当钱看。
这钱在她告知宋妈以后,也充入了自己的小金库。
她本来想给宋妈分点的,宋妈死活不要,说自己手里有钱,她只能放弃。
大不了以后给家里添置点家用,比如说牙刷、油盐酱醋或者凉鞋什么的,这也是一样的。
之前她把存下的钱都放到了自己的铁皮存钱盒子里,每天睡觉前就从床底拿出来数一数,看着不断增加的钱票,她的心更加安定。
加上这700块钱,她的存款急速增加,再存几个月工资就能突破一千大关了。
以后可以买卖的时候,她能用这些钱买些房子,当包租婆,每天吃吃喝喝收收租,岂不是美滋滋。
这么想着,她乐开了花,用钥匙锁上盒子,轻轻吻了吻它。
又将它重新放回床底挖的小洞里,放了块砖头遮掩在上面,重新躺回床上,心里满是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