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林山倦只好暂时按下这件事,把烛火熄了重新回到床上。
祁照眠早已在被子中等她,感受到温热滑入被窝,便立刻搂住林山倦的腰,依赖姿态尽显。
“我……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需要再想想才能做决定好吗?”
她的声音细弱无力,林山倦如何不能理解她?
才得知父亲当年死亡的真相,紧接着心上人又要涉险,换做谁也要迟疑一二,她理解,也不会逼着她做决定,只是抱紧了她,轻轻拍打祁照眠的肩膀。
“别怕,别怕,我们先睡,慢慢来。”
祁照眠的手攥紧了林山倦的衣服,她甚至觉得自己即便抓紧了也仍旧不安,因此迫切地抱紧林山倦汲取安全感。
林山倦由着她抱,一遍又一遍细密亲吻她的发丝,极尽安抚,轻声细语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祁照眠从未如此纠结挣扎过,她明白让林山倦是最好的选择,旁人或许没有那么靠得住,
她自然相信她的身手。
可,她不愿让她有失。
她好不容易寻到一处春暖花开之地,再也不能回到冷冽冬日之中去了。
这一夜如此漫长,却又如此短暂,祁照眠不停地下定决心,又推翻决心。她越是爱林山倦,就越是难以果断。
月光被挡在床帘之外,林山倦的呼吸逐渐冗长,祁照眠仰起脸蹭她的下巴,依恋又茫然。
林山倦的味道很好闻,林山倦的手如此温热,她好怕有一天身边的人会变得冰冷,会没有任何反应地躺在这儿。
她不敢想,她只能抱紧林山倦。
她的指腹轻抚过林山倦的眉眼,对方感受到痒意,懵懵地埋下头,额头与祁照眠相抵,鼻息吞吐在祁照眠耳畔,如此令人心安。
她忍不住抱紧了她,忍不住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倦儿,倦儿……”
忍不住亲吻她,想要在林山倦的味道之中获取更多的决心和支持。
林山倦被她几度吻醒,以为她想要,才探进她衣摆,又被祁照眠摁住。
“别……等你回来再……”
“常震明,他在京城外松云山住。”
林山倦方知,她终于在这么久的纠结和犹豫之后下定了决心。
她还是那个会以大局为重的祁照眠,她不会因为私情耽误家国大事。尽管她比谁都难以割舍,比谁都担心,可她仍旧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正如她相信林山倦会把这件事做得干净漂亮,林山倦也从一开始就相信她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她对她的睿智深信不疑。
祁照眠不舍得睡,她总想抱紧林山倦,总想多听她的呼吸,多感受她的温度。
一直到天际破晓,黎明已至,她的精神才支撑不住,昏沉睡去。
林山倦帮她掖好被角,换好衣服,带上叶溪送的“送情”,在祁照眠额头落下一吻之后,纵马直奔将军府。
叶溪正在院中练枪,柳河躲在廊柱后偷瞧。叶溪知道她在哪儿,但也并未驱赶,由着她瞧。
府兵小跑着来通报:“将军,林司在府门外求见。”
叶溪一愣,把手里的长枪丢给府兵,快步出去相见。
“怎么不进来?”叶溪下一秒看清她的装束,愣了一秒,“要去哪儿吗?”
林山倦朝她勾勾手指,叶溪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马前,附耳听她低言。
“我要去杀常震明。”
叶溪神色一凛:“殿下可知?”
林山倦颔首,叶溪见状把她的马鞍按住:“且等,我这就收拾行装,与你同去。”
林山倦勾唇:“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去吧。”
叶溪才转过身,林山倦又把她叫住:“还有你嫂嫂,多一个人多份保障。”
叶溪虽有一秒的犹豫,但也痛快答应。
她犹豫的是这个“嫂嫂”身份不明,这么秘密的事叫她一起是不是会有不妥。
但既然林山倦特意叮嘱,想必她自有安排。
迈入内院时,柳河正探头探脑等她回来:“林司寻你什么事?”
叶溪并未言明,唯恐人多眼杂,隔墙有耳:“路上再说,我要随她一同……”
“我也去!”不等叶溪说完,柳河赶忙抢在她之前表明态度,“我不会拖你们后腿,还可以帮你们。”
叶溪惊讶地看着她:“你真这么想?”
柳河用力点头:“当然!我要去保护你。”
叶溪错开视线,不愿与她眼中的真诚对视,嘴上随口答应,心里却嘀咕不断。
还说什么要保护我,明明连名字和来历都不肯告诉我。
叶溪简单收拾几件衣服,而后便提着自己的刀上了马。柳河早在外头等她,她的马鞍旁挂着一把枪,叶溪记得,那是上次雨夜相救时击退叶朗的那支,是当初嫂嫂过门的时候,父亲特意送她的礼物。
但何晴自从成亲之后就没再怎么舞刀弄枪了,因为叶朗喜欢她穿着襦裙吟诗作对,煮茶读书,她也就愿意为他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
而今,这支长枪总算又被人掣在手中。
叶溪唇边带起一个浅淡的笑意:“我们走吧!”
柳河颔首,也随后跟上。
三人顺着东街一路朝松云山去。
床帘被一只白净的手拂开一条缝隙,祁照眠揉揉太阳穴,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的心头涌上慌乱之意,匆忙下床,果然见墙上挂着的“送情”也不在了。
林山倦出发了。
“晓儿,何时了!”她忽然提高声音问。
晓儿赶忙推门而入:“回殿下,巳时了。”
祁照眠的手握紧——竟然都这个时候了?
“驸马走了多久?”
晓儿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吓了一跳,赶忙把人往床上扶:“驸马天不亮时就走了,留了话,叫殿下不必担心。”
祁照眠下意识咬住下唇,月留也闻声而入,尽管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主子的忧虑。
“属下愿去寻驸马。”
祁照眠坐在床边沉默不语,几个呼吸之后才平复心绪,面上仍是那副冷漠疏离之态。
“不必。你去传令四门,即日起京城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外出。”
月留毫不犹豫领命而去,祁照眠的眸光愈发深沉。
“更衣。备车。进宫。”
“是。”
倦儿此刻已经离京,那现在起,一只苍蝇也别想无故飞出去,干扰倦儿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