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谈到李逍遥和赵灵儿是缘何来到元宝街和刘晋元相遇之时,刘晋元思索了片刻,随即喊来小二,将一张银票塞到其手中。
“小二哥辛苦跑一趟腿,去附近的凤舞楼开两间天字号上房。”刘晋元对小二说道,又转头问向二人,“不知二位打算在苏州逗留几日?”
“我不过举手之劳,刘兄怎能如此破费!”李逍遥感觉受之有愧,连忙拒绝道。
“李兄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兄弟,如今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兄弟之间招待一番又有何不可?”又对小二说道,“权且先付三日的房钱,小二哥可留几两小费,余下的便存在贵茶楼账上吧!”
三人在茶楼足足谈了两个多时辰,待下楼之时,夜幕已暗,刘晋元又提议到附近瓦肆听戏。刘晋元率先走进瓦肆,瓦肆内迎客的伙计显然是认识刘晋元,热情的上前迎接,“刘公子您又来捧场啦!咦,您这衣服,还有您这头是怎么了?”伙计见刘晋元头上有伤,身上有泥土,感觉十分不解。
“哦,白日在巷子里遇到三条恶狗,此乃搏狗所致,无妨!”刘晋元笑了笑,洒脱的说道,指了指身后的李逍遥和赵灵儿,“这两位是我的朋友,给我们找个好座位!”
“这杂剧大多是民间故事和历史轶事改编而来,其中精髓细细推敲不乏滋味。”刘晋元对二人说道,“李兄和灵儿姑娘千里寻亲,刘某回京之后也要将其写成剧本,想其必能广为传颂!”
瓦肆散场后,刘晋元还要到附近酒楼摆酒设宴,李逍遥和赵灵儿再三婉拒,刘晋元这才作罢,称次日自己有事恕不能奉陪,二人可自行在苏州一带游玩数日,自己还将在苏州逗留一段时间,待有机会一定要一醉方休。
次日清晨,李逍遥早早便睡醒起床,简单的洗漱一番,还整理了发型,又将随身的爹爹留给自己的长剑擦了擦,反复查看没有污渍,这才将其收回剑鞘。
这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李逍遥还以为是灵儿前来叫自己,不假思索就开了门,却见到来者并不是灵儿,而是客栈的小二前来送早饭,这客栈贵果然有贵的道理!李逍遥接过摆满精致餐食的托盘,还不忘嘱咐小二,“隔壁房间是和我一起的,也送到我这里就可以了。”
李逍遥来到赵灵儿门前听了一会,听到房间里有声音,这才敲了敲门,“灵儿你起来了嘛?我们吃早饭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去附近逛逛呢!”
随着房间内回应了一声,房门缓缓打开,只见今日的赵灵儿一改平日的马尾辫,而是将头发梳成两个发髻,较往日的可爱更多了一份活泼。
“灵儿,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啊!和往常都不一样了!”李逍遥惊叹,赵灵儿则略微调皮的说道,“灵儿哪日打扮不好看啦!”
用过早饭,二人便走出了客栈,李逍遥提议到苏州城北部的阳澄湖去踏青,明日此处便是比武招亲之所在,今日不妨提前踩点打探一番,赵灵儿表示赞同。二人刚刚走出客栈,走了没一会便遇到一名身着黑袍的算命道士,优哉游哉的沿街漫步,两绺眉毛垂到脸颊两侧,虽闭着双眼却能准确的躲避路上的行人和障碍,口中还大声的吆喝着“铁口直断,不灵免钱!”李逍遥见此人闭眼避障的本事似乎有些门道,又看了看身边的赵灵儿似乎颇为感兴趣,“灵儿,我们算一卦,反正他说了不灵不要钱。”于是便将其拦了下来。
“先生,给我们二人算一算...算算运势。”
“嗯...”算命道士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算盘,敲打了一番,深呼一口气,对李逍遥缓缓说道“公子气色泛红,面带桃花,想必要走桃花运了,不过女子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请千万谨记!”。说着话时两眼仍紧闭着,也不知他是怎么“看”的。
道士又“望”向赵灵儿,缓缓说道,“这位姑娘瑶光聚顶,灵气逼人,实乃人世少见,在朝必为帝后,在野亦为人杰!”说完之后,道士那紧锁的双眼略微张开一条缝,淡淡略过二人一眼又很快的闭上。
“不过,公子面色乃红中透紫黑色,恐怕要当心血光之灾...这姑娘嘛,眉宇间隐含煞气,近日必有劫难!”
“呸呸呸!鬼话连篇!”李逍遥起初听到“桃花运”、“瑶光聚顶”等词时还有些窃喜,不过听到“血光之灾”、“劫难”之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拉着灵儿便欲离开,“灵儿我们走!”
“哎?别走啊!您还没给钱呢!”道士见二人不打算付卦金,急忙拦住二人。
“你不是说不灵免钱么?”
“哎!贫道说的都是真话!”那道士说完便转身边摇头边叹气慢慢走了,也不再和李逍遥争执,只是边走边朗声道“是吉是凶全由命,君子问凶不问吉。”不一会道士便消失在街尾。
二人路过一个首饰摊位之时,李逍遥又以转运为由给赵灵儿买了一只银质发钗戴在头上,赵灵儿虽极力拒绝,身体却很诚实的探了探头,而内心则十分开心。
二人出了苏州北门,行不多时便来到阳澄湖畔。从西向东望去,只见湖面宽阔平静,太阳高悬,阳光映射在湖面上有如玉璧洒上了金箔,湖面上还有几艘渔船,渔民正在船上撒着网。
“这阳澄湖不光风景好,湖里螃蟹和白鱼可是一绝呢!我们中午就尝一尝鲜”。
赵灵儿欣赏着湖面景色,和谐的景象似乎抚平了些许心中身世坎坷和丧失至亲的伤痛。
“逍遥哥哥你看,那边想必就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了吧!”赵灵儿注意到不远处一处尚未完工的木制擂台,指向那边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二人本欲登台欣赏风景,却被两名大户人家家丁打扮的人拦住,声称是家主有命,比武召开前外人不得登台,还请谅解。家丁虽态度坚决,语气却也彬彬有礼,显然这家的门风还算正气,李逍遥见状也不便说什么,拉着赵灵儿到附近游览。
李逍遥和赵灵儿沿着湖边树林有说有笑漫步着,忽然一阵哀嚎声从前方传来,二人赶忙跑上前去查看,只见一男一女二人被捆在树上,一名年纪相仿的女子正用长鞭抽打二人,打得二人连连求饶。此地虽不算偏僻,却也因远离官道、人迹罕至,有人在此大声求救却也无人听见。
只见持鞭女子外穿紫色长袍,内搭雪白的立领衣衫,长发及腰而细束成辫,脚踏长靴,背负长剑,虽为女子,却尽显侠士风范,手中舞动长鞭也不是市井百姓那般胡乱挥动,而是力道均匀、韧劲十足,显然傍有功夫在身且师从名家。而被绑的二人,从衣着打扮上看更像是大户人家的短工和丫鬟。
“这位大姐,他们俩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他们?”李逍遥最见不惯习武之人欺负寻常百姓,义愤填膺的问道。
“要你管!”女子不悦,却也停下手中挥舞的长鞭,“这两人是咱们家的丫鬟和短工,男的叫长贵,女的叫银花,也不知暗通款曲几日了,竟然想要私奔!被我撞见了就该受罚!”
“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做主撮合他们,岂不是美事一桩,又何故苦苦相逼?”李逍遥劝说道。
“胆敢坏了我家规矩岂可便宜了他们!倒是你们两个,似乎不是苏州本地人,竟敢管起我们家的事!”女子眼中透着怒气,持鞭的手指着李逍遥说道。
“敢问小姐可有心上人?”李逍遥颇有意味的问道。
“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女子被问得莫名其妙,李逍遥紧接着讥讽道,“哈哈!这就是了,姑娘美若天仙却没有心上人,难怪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双宿双飞。”
“果然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本小姐管教下人关你何事?”女子显然被李逍遥这句话惹恼,甩了甩长鞭发出“啪”的一声,震得附近树丛中几只鸟惊飞而走。
“可是你这么把他们绑在树上,未免太不把他们当人看了!”赵灵儿此时已然看不下去,上前指责道。
“哦?看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女子见状,怒气却也消了些许,“那好,我便把他们放下来吧!”
李逍遥见状抱拳示谢,正要为二人解下绳索,却又被女子喝止,“慢着!解开他们可以,但惩罚可躲不了!每人须鞭笞一百,以儆效尤!”
“啊!不可以!”赵灵儿惊道,随即念起咒语,召唤旋风扰乱了女子正欲打向被捆二人的鞭子,此举让女子又惊又怒。
“你、你们!原来有些手段,难怪敢跟我抢人!”女子说罢,调整好攻势,挥舞长鞭向赵灵儿打去,赵灵儿正欲以法术格挡,可那纤长的鞭身却在半空中突然转向李逍遥打去,李逍遥本就还在解着绳索,见状赶忙侧身躲过攻击,好一个声东击西。
女子见自己引以为傲的鞭法竟然轻松便被眼前的一对男女躲避化解,更为不悦,加快了攻势,而李逍遥心中所想的事,如今虽为救人,可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况且身处异乡,和人发生矛盾总归不好,便只是一味躲避,并不出手还击。
“臭小子!为何不还手!”女子见李逍遥只是躲避并不还手,怒意正盛,此时赵灵儿却以灵力结成飞动的岩块攻向自己,则转动长鞭抵挡着攻击,应接不暇,却也无心再去盯着李逍遥。
赵灵儿连续施展法术,这女子却也连接十余招不落下风,但最终鞭法还是略显凌乱,被李逍遥盯准时机寻到了破绽,一把便拽住了长鞭的末端,猛然发力将鞭子夺了去,那持鞭女子刚刚追逐家仆想必废了不少体力,适才又与李逍遥周旋数合,如今已是精疲力尽,竟被李逍遥的拽动摔倒在地。女子想不到自己今日竟被两名年龄相仿之人轻松压制,甚至还被夺了兵器,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竟有些失了神。
赵灵儿见状便也收手,停止了施法,李逍遥见状便继续解着绳索,不多时便将被困在树上的男女救了下来,随后趁持鞭女子未缓过神来,用极快的手法将其双手从身后捆了起来,又捡起了地上的长鞭,将其困在树上。
“哼哼!让你也尝尝被捆在树上的滋味!”李逍遥讥讽道。
那名叫长贵的短工伏地拜谢,李逍遥赶忙将其扶起从其挽起的袖口能看到其被长鞭所打出的瘀伤,对一旁被捆女子的咒骂声充耳不闻。
“二位的恩德,小女子永记在心!”叫银花的丫鬟也欲拜谢,却被赵灵儿拦住,眼中噙着泪水,看了看赵灵儿,又看了看一旁的女子,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是奴婢对不起小姐,小姐只是在气头上,你们...你们可不能伤害她呀!”
“银花!还不过来给我松绑!”女子咬牙切齿的叫着,“看我回来不让我爹爹打断你们的腿!”
“你们若是真心在一起,就趁这个机会快走吧!”赵灵儿劝向长贵和银花,“我们不会对你家小姐怎么样的,等你们走远,我们便放了她。”
望着已经走远的一对男女,李逍遥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子,又对灵儿说道,“刚刚对付这刁蛮千金还真是费了好大劲,灵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可是,逍遥哥哥,我们把她独自留在这会不会不太好。”赵灵儿感觉如此对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总归是欠妥。
李逍遥表示,如果此时就将其放下,那长贵和银花不多时便会又被捉住,这样就前功尽弃了,而且不如借此机会给这千金小姐一点教训。说罢,便带赵灵儿离开了。
二人回到擂台附近寻了一家阳澄湖渔民经营的小铺子,此时虽不是吃大闸蟹的最佳时节,但肉鲜黄肥的螃蟹也并不难寻,二人要了一盘大闸蟹,又要了两样小菜。李逍遥见赵灵儿似乎不会吃螃蟹,便演示起来,随即剥好一只螃蟹递给赵灵儿。
盘子里的螃蟹不一会便吃了个精光,赵灵儿提醒道,“逍遥哥哥,我们还是快回去把那个姑娘放下了吧!”
李逍遥想了想,如今教训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两名私奔的男女这会估计也跑远了,于是点了点头,和赵灵儿准备去放了那名刁蛮的小姐。
二人行至半路,却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李逍遥心想不好,二人急忙加快脚步,顺着呼救声跑去,果然见到两名中年男子言语轻佻,正在戏弄那可怜的千金小姐,而那被捆在树上的可怜人,只能绕着那棵河岸的柳树转着圈,双眼充满了恐惧。
“嘿嘿,妹子!陪大爷们玩玩,大爷们会好好疼你的!”红衣汉子一脸猥琐说道。
“叫啊!你叫啊!你叫的越大声老子越兴奋!”另一名蓝衣汉子挑逗道,还边说边上手,正欲向那女子胸前摸去。
“光天化日竟猥亵良家少女!”李逍遥人虽未到,喊声却已然先至,两名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哪个狗日的多管闲事!”蓝衣汉子骂道,转过身来看了看年纪轻轻的李逍遥和赵灵儿二人,“小妞倒是可以留下来陪陪老子,你这东西敢坏老子好事,留你不得!”说罢,便抡起一柄九环大刀向李逍遥头顶砍来,李逍遥后撤一步躲过攻击,却又看见另一身影飞扑至自己跟前,正是那红衣汉子以极快的身法向自己踢来,所幸一旁的赵灵儿敏锐的发现红衣汉子在蓝衣汉子率先发难之前便已蓄势待发,以雷咒阻断其攻势,那红衣汉子见状便急忙调转了攻势,将腿上凝聚的真气踢向一旁的柳树,只听“啪”的一声,碗口粗的柳树竟被一脚踢断了,二人铁腿与大刀相互配合,倘若没有赵灵儿的预判及干扰,李逍遥怕是不死也要受重伤!
“好个女娃子,竟有些手段!”红衣汉子见自己有碎碑裂石之力的铁腿功竟被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女所挡住,不敢轻敌,向后退了几步,与蓝衣汉子并肩而立。
二人小声念叨了几句,似是在商讨对策,片刻之后便一同杀来,蓝衣汉子挥刀向前劈砍出一道强劲的刀气,而红衣汉子凌空一跃,以双腿凝聚起的炽热的真气在空中旋转袭来,二人攻势配合恰到好处,若是寻常人遇到这等攻势,以兵刃抵挡住刀气便会被腿法所伤,若是退后躲避腿法,则难以躲避攻势霸道的刀气,李逍遥抽出长剑,急忙念起口诀,召唤出五把气剑组成招架之势,而赵灵儿则凝聚水相灵力在空中化成一道护盾,四道力量在空中发生碰撞,震得周围草木砂石都颤抖起来,两名汉子感到力量有所不支,被李逍遥和赵灵儿的功力震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爪子真硬!撤!”二人不敌,便一齐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