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育仁现在不敢说话,看着赵大鹅,意思赵大鹅说的算:“四姨,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家女百家问,没毛病。
别管怎么说,你都是一片好心。不管成不成,我们都不会忘了你这个媒人的。以后咱们,就是亲戚。纯实在亲戚。”
赵大鹅谨慎的说道:“但是吧,我表哥那边的主,我们也不太敢当呀。我表哥太挑了,我们要答应了,没问题。但是,万一到时候我表哥不干,怎么办。
不瞒你说……”赵大鹅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半年多呀,上门的媒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表哥都不太愿意,所以他至今呀未婚。我就琢磨,四姨你是咱们实在亲戚,你介绍的主,指定好。指定是咱们十里八村最好的姑娘。这样吧,我先替我表哥答应着,回头我问问我表哥啥条件,对不对。
之后四姨你也问问,马槐花啥条件。咱们两个先沟通一下,要是你那边条件也合理,我表哥也想通了,也想去看看人,咱们再说,你看好不好?”
周育仁愣住了:这个,赵大鹅的意思是不同意?
周育仁心里直打鼓呀,他恨不得立刻就同意,毕竟这是他白干了四五天大会战,才和老马称兄道弟,有了这次时志慧上门,赵大鹅怎么给拒绝了?!
周春文也眉头紧皱,觉得赵大鹅是不是喝多了?这说好的要娶时志慧,自己大哥连个亲都没相过,别说是马槐花,就是给大哥周天富撵来一头母猪,周天富都觉得那头母猪长的是秀色可餐。
这赵大鹅咋给拒绝了?
时志慧也有点没想到,不过一琢磨,也觉得赵大鹅说的对,毕竟人家周家是真有实力。
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家庭条件太好了。而且人家那孩子年纪也不大,才十八九,就做生意去了,接触的人也多,这见识多了,啥女人没见过,自己得努力努力。
“我这边没啥问题,我外甥女听我的。我能给她做主。她这要求也不多,也不打算要多少多彩礼,就是想找个正经过日子人家,找个正经过日子的男的,别整天输耍捞盗的。”
“也行,我表哥也没啥别的问题。我回头好好劝劝他,研究研究。四姨,你也别急着下结论。都回去,看看。好好研究研究。这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看看看两个人都怎么想的,如果没啥问题,那就改天咱们碰个面。
还有几天就小雪了,到时候天也冷了。四姨,小雪那天你要没啥事,我请你吃一天羊肉馅饺子,到时候咱们好好聊聊。都是诚心诚意的,那咱们就相家有个过程。走个过场。彩礼那方面,我们这习俗是这样的,给的不太多,一般就是六百或者八百。
我知道马槐花是个好丫头,也能干。人还好。到时候就算我们出一万彩礼,她也会全带回来。那彩礼多或者少,其实就关系不大了。要彩礼也就是想走个过场,最后不还是都给小两口了吗?所以彩礼这个问题,得慎重点。回头四姨你也好好问问,老马那里到底啥意思,啥态度。
我就是看四姨是实在亲戚,我才这么说的,要是别人,都上赶着的,一毛钱彩礼都不要,还得倒搭点呢。”
听赵大鹅这么一说,时志慧立刻就有了紧迫感,这个时候娶媳妇这件事还相对来说比较靠谱,都是讲究一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里八村的互相介绍,也并没有几个女孩子或者男孩子能够读书进城,大家伙就窝在自己的村子里,所能看见的也就村里的这点事。所能认识的人,也就是村里的这点人。
时志慧能够接触到的,最富裕的人家,无非也就是几间平房的人家。至于楼房,时志慧都没进过城里。当然了,时志慧也知道,那些高傲的城里人也不会来村里娶媳妇娶老马的闺女。
时志慧对周育仁的家庭条件是很满意的,赵大鹅这么一胡说八道的吹了一通,时志慧顿时就觉得这事得抓紧时间了,要不万一到时候松松垮垮的,周育仁的儿子周天富不就被别人家的闺女,给抢跑了吗?
“行,那我就小雪那天再来。”
时志慧琢磨回头就去劝老马,快别提彩礼啥的了,抓紧时间同意。
赵大鹅看时志慧已经基本上同意了,心情也大好,拿着酒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酒盅高粱白,恭敬的举着酒盅:“四姨,来来来,没啥好酒好菜,有招待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能到我大姨父家来,我们打心眼里开心,侄女儿敬你一个。”
“干。”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顿饭吃的是云卷云舒,好不舒服。到了午后,时志慧才醒酒离开。
赵大鹅还躺在炕头呼呼大睡。周春文有些心疼的给她抱着回了西边的屋子,盖好被子,便和周春红两个继续去“康熙泉”那边灌水,做完明天的活计。
但是到了下午,就开始下起了雨夹雪,最后直接下起来了大雪。
雪直接下了一夜,很快就大雪封山了。
路很滑,第二天祥子出门开车都费劲,赵大鹅酒醒了之后,只好雇人用驴车,把水给运到公路边上,最后再让祥子开车拉出去。
对于送水这件事,赵大鹅有自己的考虑,一般路上条件不好,那就用最原始的工具,最有用了。实在不行就用倒骑驴,也能做到。
不过,这大雪天的,冷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特别是这么冷的天,弄水就会更难受。周春文和周春红舍不得赵大鹅干活太多,结果姐俩手都冻的裂开了,疼的做饭的时候,都埋怨赵大鹅:“大鹅,咱们得想个法子,要不你看让我爹去那边盖个房子啥的,咱们在屋里装水,会不会更好一些。”
赵大鹅刚刚睡醒,就听表姐唠叨,她迷迷瞪瞪的看了看时间,是早晨四点四十四分:“嘶,表姐,你没事吧,半夜三更你和我说盖房子的事?这是做梦还是没睡醒?别想了,继续睡吧。”
“手都冻的裂口子了。”
“真十块钱一天,等那边给我钱,我就给你。”
“真的?”
“嗯嗯。”赵大鹅继续睡觉。
周春文却立刻睡不着了:“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大鹅咱俩是亲姐俩,二姨离咱们远,看不着。我大爷家那姐妹三个呢,都比我大,早就找婆家了。我妹妹脑子不好使……”
“我脑子……好……使……我……我……我……就是……就是………就是……算了……大姐说的……对。”周春红结巴了半天,最后还是不反驳大姐了,要不她自己都累。
周春文拍了一下妹妹周春红:“春红,你麻利睡觉。”随后对赵大鹅继续说道:“我这个没啥好的亲戚朋友,你算一个,虽然你还小,瘦的像个猴子,但是你脑瓜好使。我给你干活也不图要你钱啥的,只希望你以后能家里过得凑合着,别那么穷了。”
赵大鹅叹了口气:赵家确实穷的离谱,但是周春文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赵大鹅赚了多少钱,现在差不多一天卖三十几桶水,半个月,就赚了五千多。虽然这些钱还没拿回来,但是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后续还在陆陆续续的赚钱,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所以赵大鹅是想给周春文工钱的,没有工钱的苦力,它不长久呀……
哪有天天帮工的?
不过周春文不要工钱,赵大鹅就琢磨得从其他地方找补找补了。等下次进城,取了钱,买一些好的东西,来补贴大姐了。
赵大鹅迷迷瞪瞪的又睡着了。
醒了发现天色就灰蒙蒙的,到处都结冰了,气温也骤降到零下十几度了,马上直奔零下二十度。
赵大鹅在屋里生着炉子烤了两个地瓜,几个土豆。
她就琢磨水井那边该咋整?
想了很久,赵大鹅找到了周育仁:“大姨父,你给我去搭个架子吧。就水井那边。”
周育仁是个农村的泥瓦匠,听说搭架子倒也不太惊讶,问道:“多大尺寸的?”
“六成八的,要几个梁,几个柱?房顶我想用塑料布,这样透光好一些。”
周育仁愣了愣:“那可是个大活了。得多找几个人。我算算呀,六成八的,得二十六个梁,十五加三加三,二十一根柱。这得需要好多木头,梁还行,下边柱子得要粗的。
差不多五十多根檩木了,这和盖大房子差不多了。这个不行。大鹅,要不你这样,四外有三面用石头垒墙,之后用红土子灌封,冬天也没啥事,红土子冻不了。这样柱子就省下了,至于拿着石头瓦块的,山里多的是,也不值钱。就是费点工。之后房顶你用三脚架搭上,后边铺土和谷子秸秆,最前边用塑料布。这么的,就快省下很多事。”
赵大鹅听着怎么有点像扣大棚,不过确实就是扣个棚子。石头垒墙那个确实更结实,而且省钱,但是太费时间了。
“大姨父,咱们去建材市场,买点木头,那边我记得好像一根小松木杆子,才十多块钱。五十多根,也就五百多块钱。这么把木头拉来,找几个人帮忙,半天就弄完了。要是弄石头的,那不得起码十多天呀。”
周育仁摇摇头:“塑料布可不太抗风,咱们这风这么大,几天你那个塑料布就得弄碎了。而且费钱。”
赵大鹅想了一会说道:“那咱们这样,先把棚子搭起来,之后再在外边垒墙,我估计垒墙都得垒好几天,那不得这几天就把我和我大姐二姐冻死了。那边送水不能停,而且现在路不好走,提前一天就得给人给准备好,真的搭棚子了,要不扛不住了。
大姨父你懂干活这套,等会你去给吊线,从哪开始,在哪挖坑,你说的算。到时候你就做主就行了,我也不懂,我就知道了要盖个棚子,剩下啥也不懂。全靠你了,大姨父。”
周育仁确实是十里八村里,瓦匠活计最好的一个。不仅干活快,而且干活四置。
既然赵大鹅这么说,周育仁便去古井那边,量量尺寸,定个点。确定好尺寸,材料用多少,最终计算出来之后,周育仁和赵大鹅坐车去了一趟城里。
在县城头道洼那边,有一家建材城,里边东西特别全套。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赵大鹅等人说明来意之后,她便领着去看了木头方子。讲好了价钱,赵大鹅花了五百多块钱,最后又定了一个三轮子给送到家,花了二十几块钱。
随后又去五金公司,特意买了双层的pu膜的塑料,要的加厚双层的,还买了一些铁丝、八号线,铁钉,最后买了一个新的炉子。
赵大鹅的钱基本就快花光了,这才回家。
到了下午,木料什么的被送来了,堆放在后边的院子,而在前院,赵大鹅的爷爷一脸茫然的看着后边折腾的热火朝天的,想要过去问几句,又怕被赵大鹅给怼回来,只好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妮子,又要闹什么呢?”
晚上,赵大鹅去了赵廷明家里,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大爷爷呀,我想盖个棚子。得找几个人干活,你帮我找几个。”
“你咋不让你爷爷去找人干活?”赵廷明疑惑的问道。
“哎呀,我爷爷都不给别人帮工,谁给他帮工呀。至于我爹倒是没少出去帮工去,但是我现在懒得搭理他。”赵大鹅嘿嘿一笑:“所以,我就找你来了,谁让你是村长来着,村民有困难,村长得带头上呀。”
赵廷明被赵大鹅给扣了帽子,笑着说道:“那也不行带头给你干活呀,哈哈哈。那我就找找你三爷爷他那几个小子,还有你二爷爷家的,你六爷爷是个叛徒,我可不找他。”
“怎么着都行,我早晨就不管饭了,起不来,还没地吃。大爷爷你多找几个人,争取一天把我那个棚子给盖起来,中午和晚上,我请大伙吃好吃的。别的我就不整了,中午我安排大伙吃猪肉炖酸菜,我买了二十多斤猪肉,敞开了造。白面馒头,管够。”
“这伙食硬呀,那感情好了。”
“晚上,我管大伙喝酒。高粱白,我整了二十多棒子呢,可劲喝。”
赵廷明也开心了,“那我也去帮工,蹭顿饭。这酒管够,菜管够。我这么说,你三叔那个酒蒙子都能蹦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