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打破这片令人压抑沉默的,是梁木水。
他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杨空,在发现杨空久久没有下一步举动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城主您如此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即刻便离开,不再叨扰。”
杨空听到梁木水这番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犹豫,那神情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但这丝犹豫转瞬即逝,他的脸色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冷峻,眼神也变得愈发坚定。
“哼,你以为我在知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有可能给人族带来灾难以后,还会轻易放你们离开吗?”
杨空猛地浑身爆发出一股强大且令人震撼的威压,那威压犹如汹涌的浪潮,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紧接着,他沉声朝外喊道:“来人啊!”
其声刚落,只见四道黑影犹如鬼魅一般,迅速出现在房内。这四人个个身形矫健,气息内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凛冽的杀意。
杨空目光冰冷地扫过梁木水他们三人,厉声道:“把他们三个给我关起来,倘若他们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那四人齐声应道:“是!”
随即,便一步步朝着梁木水他们逼近。
面对着陡然出现的四名高手,梁木水仅仅从他们周身散发的气息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哪怕他们三人拼尽全力,也绝无可能占到丝毫便宜。
于是,在梁木水示意下,梁志佳与李炜泉心领神会,都明智地选择了没有出手反抗,三人就这样顺从地束手就擒。
梁木水他们三个被带离之后,赵石内心的焦虑再也无法抑制,他急切地上前,冲着杨空说道:“城主,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然而,赵石的话尚未说完,杨空便面色一沉,厉声打断道:“够了!这件事我心中自有盘算,关于他们的任务,你必须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半分。”
言罢,杨空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赵石先行离开。
等赵石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杨空独自一人。他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希望之城的景象,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纠结与挣扎。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
纠结良久,杨空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喃喃自语道:“你们不要怪我,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希望之城的未来,为了城中这数万人的生死存亡。”
此刻,杨空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决绝,但在那坚毅的背后,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无奈。
梁木水他们被那四名高手押解着,一路朝着希望之城的监牢走去。
这座监牢位于希望之城的一个偏僻角落,四周的墙壁由粗糙的巨石堆砌而成,石头的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和深浅不一的划痕。监牢的入口是一扇沉重的铁门,门上镶嵌着粗大的铁条,锈迹斑斑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存在了好一段时间。
走进监牢,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过道狭窄而幽暗,仅有的几盏油灯在墙壁上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使得阴影在角落里不断地跳跃和扭曲。
这里虽然被称作监牢,但以希望之城如今的状况,确实鲜少有作奸犯科之人。大多数时候,这个监牢都显得空荡荡的。
此刻,梁木水他们行走在其中,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清晰得几乎能听见每一步落下的回音。监牢的地面是冰冷的石板,有些石板已经破裂,缝隙间长出了青苔。墙壁上偶尔会有水滴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间间牢房分布在过道两侧,牢房的栅栏由坚固的生铁铸就,看上去冰冷而无情。有些牢房里还残留着一些破旧的稻草和简陋的被褥,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整个监牢弥漫着一种压抑和绝望的氛围,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变得缓慢而沉重。尽管没有关押多少犯人,但那种被禁锢的感觉依然让人感到窒息。
那四名高手将梁木水他们粗暴地关进牢房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仿佛梁木水等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多瞧一眼。
这时,梁木水他们三个才得以静下心来,开始仔细研究起牢房的具体情况。
虽说这个地方看上去颇为破旧,铁栅栏上更是锈迹斑斑,然而,梁木水很快就发现,无论是牢房的地面、墙身,还是那看似摇摇欲坠的铁栅栏,实则都坚硬无比。
李炜泉不信邪地全力挥出一棍,砸向铁栅栏,结果不仅没能在上面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强大的反作用力反倒震得他双手发麻,疼痛难忍。
梁木水眉头紧皱,沉声道:“看来这个地方建造时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恐怕我们还真难以逃脱。”
李炜泉甩了甩疼痛的双手,说道:“这倒先不急,我们还是先商量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吧。说实话,我着实没想到城主竟然只是把我们关起来,我原本还以为他会直接对我们下杀手呢。”
梁志佳附和道:“没错,我刚才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梁木水若有所思地说道:“依我看,按照从平民那里收集到的信息判断,这位城主如果没有一个足够正当且充分的理由,是不会轻易对咱们痛下杀手的。”
“而且,我刚才也并非毫无发现。其一,当我们表示要离开时,我留意到杨空脸上曾闪过一丝纠结,只是这丝纠结瞬间消失。我感觉他似乎并非真心想要与我们为敌,倒更像是有着难言的苦衷。”
“其二,从刚才和杨空那简短的对话中,我察觉到杨空显然清楚知晓锁妖塔第四层的妖族实力究竟有多强大。不然,他也不会说出一旦让这些妖族逃出,会给外界人族带来巨大伤害这样的话。”
梁志佳紧接着说道:“确实如此,之前就有蜀山的弟子流落至此,希望之城这边必然了解锁妖塔外的人族实力究竟如何。杨空如此表态,明显是对人族和妖族的实力都有着极为详尽的了解,看来他与妖族之间确实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李炜泉看向梁木水,问道:“木水,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想办法逃出去,还是继续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梁木水他们之间的交流皆是在梁志佳的灵魂链接之下悄然进行,因而从外表看上去,他们此刻就宛如单纯地静静围坐在一起,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梁木水刚要回应李炜泉之际,蓦地,从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也被城主关起来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梁木水他们三人浑身一颤,他们赶忙循着声音的源头探寻,最终在不远处的一个牢房的阴暗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之前特意前来警示他们切勿轻信城主的罗十斤。
此前,梁木水就曾萌生出与这个少年好好交谈一番的念头。只是,他们在城中寻觅许久,都未能寻到罗十斤的踪迹,最终只能无奈放弃。未曾想,原来他早已被关押在了这牢房之中。
梁木水眉头微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十斤听闻梁木水的问话,自嘲地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就在我去找你们的当天,就被赵叔给抓到这儿来了。”
梁木水听后,瞬间心领神会,想必是赵石担忧罗十斤不死心,仍会继续纠缠梁木水他们,为求稳妥,才暂且将他关在此处。
其实,罗十斤当时的出现就已经引起了梁木水浓厚的兴趣。如今既然在此相遇,他也就不再犹豫,直截了当地问道:“十斤,我从赵石那里知晓了你的身世。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对城主怀有如此强烈的恨意?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你父亲在执行城主下达的任务时不幸身亡吗?”
听到梁木水的这番话,罗十斤的神情瞬间变得呆滞,仿佛思绪被拉回到了那段痛苦的过往。他的眼神中先是闪过父亲的画面。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因内心的极度痛苦而扭曲。
同时,他的内心也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他在犹豫,究竟要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些陌生人,要不要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一方面,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秘密让他渴望倾诉,渴望有人能够理解他的痛苦和仇恨;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再次受到欺骗和伤害,害怕一旦说出真相,会给自己带来更加糟糕的后果。
似乎察觉到了罗十斤内心的纠结与挣扎,梁木水目光诚挚,语气愈发温和地接着说道:“十斤,你大可以放放心,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对杨空这个人原本就一无所知,更不会因为别人对他的敬仰就盲目地去相信他。再者,你瞧瞧,我们如今不也被他给关在了这牢笼之中?从某种程度上讲,咱们现在可是处于同一战线的啊。”
听完梁木水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罗十斤的眼神中依旧透露出一丝犹疑,时间仿佛凝固,牢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又过了片刻,罗十斤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准备将当年父亲临终前几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