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微亮,一出好戏正在祖坟地中上演。
老爹听了村长的计策有些不明所以问道:“烧?撒子意思哦?啷个烧嘛?”
“哼哼哼,我们刚才为了引它出来,燃了堆松枝现在火还没灭,等一哈我到火堆边发出响动,惹它过来,你拿起铁锹直接把火堆往它身上铲,给它来个拔火罐儿!”
“嘿你莫说,这是个好办法,我看这个龚老大斗像块腊肉样,秋腊肉我最有经验老,放心,保证把它整得巴巴实实的!但是我娃儿还没找到得嘛!”
“你放心,只要把这块腊肉解决老,马上天亮老,我到时候发动全村的人去找,一定找得到的。”
老爹点点头,两人达成共识,相互对视一眼,立刻展开行动。
村长首先冲向火堆,老爹则悄悄绕道一旁去捡铁锹,那老腊肉虽然行动敏捷,但却很谨慎,村长几次发出响动,他都只是微做反应,此时老爹已捡了铁锹过来,见这老腊肉久不上钩,心下窝火朝着村长直使眼色。
村长也没想到这没脑子的老腊肉竟也如此狡猾一时也束手无策,好在老妈此时凑了过来出言提醒道:“你们两个哈儿,你看那个老腊肉一直在那点闻过去闻过来的,很明显是对气味儿敏感撒,你们两个这么喜欢抽烟,赶快点起,它不就过来老嘛?”
老爹啧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婆娘你莫来添乱老要要得!我们这里火堆燃起这么大的味道它都没过来,更莫说两根烟老。”
“不对,嫂子说得有道理,这“老腊肉”是被燃松枝的烟子吸引过来的不假,但他刚死不久,似乎是对尘世尚有留恋,所以对生前喜好之物尤为敏感,你想哈它刚才出现的时候我们不是正好在吃烟嘛?还有我把酒丢过去的时候它也是瞬间就被吸引老。”
老爹眨巴眨巴眼睛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便说道:“恩,看来还是个地道的老屁眼虫,好嘛我们斗给龟儿上点烟。”
说干就干,两人掏出烟来点上,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黎明山风凛冽,气味儿很快散出去很远。
那老腊肉果然被吸引,转过头扬起凹塌的鼻子嗅了嗅,缓慢地朝着几人的方向爬了过来。
可能是空气中夹杂的松枝味儿过于浓重的缘故,烟味儿被冲的很淡,老腊肉每爬几步就要停下来左顾右盼一会儿,似乎是在辨别味道的方向。
两人为了引他过来也是拼,一根儿接一根儿地猛抽,呛得老妈想咳嗽又不敢出声,只得捂着嘴冲着老爹干瞪眼儿。
一眨眼的功夫半包烟便没了,两人可算是过足了烟瘾,抽得嗓子都冒烟了,只得抽起假烟来,这假烟指的是吸下烟气之后不过肺,直接吐出来,俗称抽假烟。这样虽然过不了瘾,但却能更直接的散发烟气儿。
果然,此招一出那老腊肉爬行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显然这没过肺的就是比二手烟吸起来带劲儿,终于它在离松枝堆最近的下风口前停下,仰起头贪婪地吸着烟气儿,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从动作上能判断出,它很是受用。
老爹早已准备就绪,抄起铁锹缓慢向它靠近,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老爹每一步却如同是在走钢索般小心谨慎,村长和老妈也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声音彷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沉重的呼吸跟心跳声。
五步,三步,两步,老腊肉已完全进入攻击范围内,它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威胁浑然不知,还在自顾享受。
“就现在”村长一声高喝,老爹如同一只疯了的蛤蟆般一跃而起,抄起家伙斜下就是一记爆铲进火堆之中,带起一大波火星朝着老腊肉就拍了过去,火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它的身上。
老腊肉本就是个烧死鬼,皮肤早烤没了,只有一层油脂包裹着,这被火星子一窜,干枯的身体瞬间被火光笼罩,烧得周身是“啪啪”爆油“滴滴答答”地往下滑落。
一击奏效老爹不敢怠慢,“啪啪”朝着老腊肉又是两铲子,“嚯儿”地一下火势更旺了,一股腥气混合着焦臭味儿袭来,老腊肉被烧得满地打滚,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为飞灰。
老爹松了口气,把铁锹插进土里,转过身得意洋洋的对着老妈跟村长说道:“给是哈(没错吧)!给你们说老的,我秋腊肉有经验撒。”说着自顾自地又要去掏烟,忽感觉身后一股热浪袭来。
“危险!”村长看得真切,大叫一声,纵身扑向老爹。
两人在一阵混乱中咕噜噜滚到一旁,正待起身,谁料那股热浪再次袭来。村长离得最近,不及躲闪,被那东西压在身下。
老爹惊魂未定,努力坐起身子,定睛一看,压着村长的竟然是刚才已经要被烧化了的老腊肉。此刻,它正用一双焦黑的大手死死地按住村长的两条臂膀,被炙烤过的皮肉烫得出奇,纵使村长穿着棉衣依旧苦不堪言。
老爹心中一凛,立马冲上去搭救,可奈何老腊肉身上全是火星子无从下手,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村长此时尚存理智,顾不得肩上钻心的灼伤,努力地转过头来对老爹说道:“。。。红圈儿,我们失算老。。。这东西根本没有痛觉,刚才被烧得满地打滚,全部是因为生。。生前肉体上的记忆,我还能撑。。撑一会儿,你别管我老,带上嫂子快跑吧!记得回到村头赶快去找。。找。。苟。。先。。啊?!”
老腊肉狠命地撕扯打断了村长的话,老爹见村长的棉衣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虽然跟村长不和,但仗义的他也绝不会干这见死不救临阵脱逃的棒槌,可眼下老腊肉近不得身,这人越着急就越没主意。
好在一旁的老妈还算清醒,扯着嗓子高喊:“你个哈子快用铲子除脱它!”
老爹这才想起,还有这件插在土里的“神兵利器”,赶紧回身去取,忽然从龚老大坟丘的土堆中一下子窜出一只灰蒙蒙的东西,闪着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老爹。
四目对视,老爹被它目光锁定,身子顿时一怔,双腿立时如同被铅灌注一般,是动弹不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爹慌了神,他使劲用手掰着自己的小腿,想要挪动。
可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起来,只一会儿功夫,老爹身体便完全动弹不得了,更可怕的是,他意识尚在,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任何一个部位,他把嘴巴张到了极限,尝试着喊叫,却没有任何声音从嗓子里发出,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发现嘴巴也合不拢了。
老爹就这样保持着静止前的姿势站立着,由于合不拢嘴的关系,口水滴滴答答地从他的嘴里往外淌。
那灰蒙蒙的东西见老爹已完全中招,迅速地窜到他身上,黑乎乎的爪子伸进老爹的上衣口袋中一顿摸索,掏出一件东西后,跳上他的肩头,用舌头舔着老爹嘴里滴落下的口水,竟一脸的戏谑。
与此同时,村长也到了极限,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喊道:“嫂。。。。子。。。。别。。管我。。们。。老,快。。快跑!”话音刚落,便被一双焦黑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至此绝望之际,在场能动活儿的,就只剩老妈一个女人,任她平时在怎么蛮横有脾气,面对这种情况,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身子一软瘫坐在地,恐惧、绝望、麻木让这个山里的农村妇人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老爹最听不得老妈哭,可他眼下,浑身只有头发丝儿还在飘动,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村长这边也被折磨的不轻,身上多处烫伤,现在脖子还被掐住,看来只能闭目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