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直播时长还没结束,傅临肇找的帮扶对象家里就没有多余的存货可卖了——他粉丝的战斗力实在凶狠,要不是节目组提前设置了每位用户最多购买三单,可能吃晌饭前就该挂上售罄的牌子了。
白榆看得羡慕,不过他心知肚明自己力出得少,所以也就只是羡慕而已。
六人找的帮扶对象并不全在一个村里,白榆也隐隐觉得节目组给他们的任务实在不像个任务。
在身旁吴阿婆满脸激动地颤着声音说她家柠檬已经卖没了时,他沉思片刻,而后眼睛一亮,掏出电话问导演能不能给非帮扶对象也带带货。
节目组答应得很爽快,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人问一样。
趁着吃午饭中场休息时,其他本村的、外村的都派来了几个农户代表,先是为昨天辜负了他们的好意道歉,然后又旁敲侧击地问后面几天能不能也帮帮其他人。
白榆当时没一口答应,但还是很有先见之明地存了他们的电话,现在得了节目组的准话后,掏出手机就挨个打了过去,说他们明天上午会有人到地里看看货的品质,过关了的都可以在直播间里面进行售卖。
另一边。
电脑前,牧老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拿起拐杖把地面敲得砰砰作响。
“你们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可是咱们小榆第一次直播卖货!”
屏幕里,如今已是各个行业的大佬人物被训得跟鹌鹑似的头都不敢抬。
牧二叔悄悄掀起眼皮往屏幕上看,见牧老太太没有再骂下去的趋势,忙说:“妈,您别气您别气,我马上联系手底下的员工让他们给小榆做业绩去。”
牧父紧跟着开口:“对对对妈,我现在就让助理安排下去。”
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表起忠心。
一时间,就只剩牧白棋没有说话了。
摸摸鼻子,他试探道:“那奶奶,我帮小榆打包快递去?”
是的没错,作为《趁年轻多走走》的新晋投资商,牧白棋一和节目组敲定好合作,就马不停蹄地坐上飞机往姚柠赶了,并且现在已经到了出租转客车环节,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能闪现到白榆面前去。
牧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些,歪头和身边的苏老太太小声说了些话后,才又开口:“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心,那就赶快落实到位吧,对了小棋,你还是先别出现在小榆面前了,他向来是个低调性子……”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农户们多挣了钱,顾客们也多省了钱,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吃亏了的,大概就是节目组了。
他们又是联系快递公司,又是招募搬运人员,又是帮忙采摘水果的,累成狗不说,还要贴上好多好多的钱。
下午的直播一直开到六点半才结束,在村长家吃过饭,一行人就回到了旅馆。
傅临肇敏锐地察觉到白榆今天有些不对劲,虽然他白日里表现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娇纵任性又想一出是一出。
晚上,好不容易熬到直播结束。
傅临肇翻了个身,曲起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你不开心吗?”
白榆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傅临肇叹气,抬手捏住白榆的鼻子:“你演技挺好的,只是,想要骗过我可能还缺点火候。”
他自以为装得像,但傅临肇又哪里不知道他真的睡熟了是什么样的?
不表演个左勾拳右勾拳都是好的了,又怎么会像现在一样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身都不翻一个。
被傅临肇捏住了鼻子,不出五秒,白榆就唰的一下睁开了眼:“你干什么啊?”
忽略掉白榆瞪着自己快要冒火的眼神,傅临肇拍拍他的背,好像把他揽到了怀里,又好像是在为他做保护罩。
嘴角勾起抹无奈的笑,傅临肇又耐心问了一遍:“白榆,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白榆嘴硬,但脸上又明晃晃写着“我就是不高兴了,快来哄我”几个字。
傅临肇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飞快抓住,问:“是因为直播的时候看到评论区里面有人骂你了吗??”
被直截了当地点了出来,白榆也彻底装不下去了,嘴一瘪,就跟个小猪一样往傅临肇怀里拱:“他们都好讨厌,说我矫情,说我欺负你,说我……”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长串话,傅临肇都有些笑不出来了,看他的眼神越发怜惜:“对,他们都好讨厌,你分明是最最惹人喜欢的,是他们眼瞎心盲,你大人大量,就不要把他们的胡话放在心上好不好?”
他以为白榆没看到,却不想对方不仅看到了,还放在了心上,偷偷难过了好久。
傅临肇安慰了白榆好久,终于重新把人逗得笑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白榆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傅临肇,你说我是最最惹人喜欢的,那你喜欢我吗?”
傅临肇好像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忙不迭睁开了眼,看着白榆:“当然,十几天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思吗?”
白榆就想要得到他的一个肯定答案:“你的心思?你的什么心思,你都不说出来,我上哪里明白去。”
傅临肇呼吸都重了,想要之前一样把白榆拥住,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是颤抖的。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心思。”傅临肇看着白榆,眼里好像只装得下他一个了,“那么你呢,你对我有这样的心思吗?”
白榆一双柳叶眼弯成月牙,如同自春日葳蕤里绽出的艳丽美好的花。
他没说话,只是半撑起身在傅临肇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窝进了被子里面,只露出几根乌黑柔软的头发。
一触即分,连呼吸都还未来得及交融。
若不是傅临肇感觉到下唇传来碰撞而产生的丝丝缕缕的疼,都以为刚才的吻又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他没掀开被子,而是也跟着钻了进去。
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但周遭愈发灼热的空气却又将他们的存在显得明显至极。
傅临肇凭着感觉俯下身。
一点一点,额头和额头相碰,鼻尖和鼻尖相触,微微侧过些头,两人的唇也终于贴在一起。
贴了一秒,傅临肇又突然起身,明明知道白榆看不到自己,但还是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可以吗?”
白榆气得有些想打人。
亲都亲过了,还来问他可不可以,真是怪有礼貌的嘞。
磨了磨牙,白榆抬手,轻轻覆上傅临肇的脖子,又用了些力将他往下压。
借着换气的功夫,呼吸已然变得错乱了的白榆轻喘出声:“傅影帝……你倒也真是个正人君子。”
“那想来是你看走了眼,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完,傅临肇又微微低头,将白榆的回答都尽数堵在两人唇齿之间。
闹了一遭,白榆倒是倒头就睡了,就是可怜了傅临肇,瞪着双眼睛一直熬到天亮才终于等来困意上涌,结果还没和周公碰上面呢,就又被个没心没肺的一脚踹醒了。
大早上的,白榆才把人踹了,又叫魂似的趴到他耳边当起闹钟来:“傅临肇傅临肇,快点起床啦!”
傅临肇甫一睁眼,就遭到了自家小男友超近距离的美颜暴击。
白榆却是被傅临肇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当场表演了一个战术性后仰,接着又用自己刚从某位来旅馆搓麻将的大婶嘴里学到的话调侃起他:“哇塞傅临肇,你昨晚上偷牛去了吗?”
调侃完人,白榆又一溜烟跑进厕所开始洗漱,不给傅临肇一丝报复的机会。
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走到一半,就碰上了同样准备下楼吃早饭的杨扬炀和卢云舒。
杨扬炀刚抬起手要同他们打招呼,就被跟在白榆后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怨气的傅临肇吓了一跳:“我去傅哥,你被邪剑仙附体了?”
傅临肇没回答他,只是又满脸幽怨地看了眼白榆,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