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不吃了,胡良娣自也是不敢动,在第一时间搁下了银筷。
福禄递上汗巾。
谢祁接过,拭了拭唇角,丢到了福禄的掌心。
“孤还有政务处理,你慢慢吃吧。”
见谢祁要走,胡良娣又吃惊又失望。
她好不容易才将太子勾到了飘絮阁,如此天赐良缘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可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否会成功了!
况且,太子来了才不到一炷香,胡良娣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殿下今夜不留宿吗?”
她带着几分羞赧的,红了脸垂下眼,“妾身……妾身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近四年了……”
太子不仅不曾碰过她,甚至这四年来,这还是第一回踏入她的飘絮阁。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碰自己,何况还是后宫中的女人?
胡良娣咬咬牙,心知机会稍纵即逝,一面娇柔的说着,一面上前,纤纤玉手慢慢攀上了谢祁的胸膛。
带着勾引的意味,只是还未碰到谢祁的衣襟,便被骨节明晰的大掌给一把扣住了皓腕。
力道极紧,半点儿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何况是胡良娣这般娇弱的小娘子,登时便被抓的喊了声疼:“殿下,妾、妾身的手腕好疼……”
“再乱碰,肖想不该想的,手就别要了。”
谢祁冷漠的甩开她的玉手,容色如同镀了一层冰霜,似雪封万尺。
吓得前一秒还满脑子风花雪月的胡良娣,登时扑通跪下,只剩下了求饶:“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殿下宽恕妾身这一回,妾身……妾身并没有其他意思……”
谢祁本便性子冷,他倒也没有特别生气,这种小事,实在是不值得他真的动怒。
只是久居上位,生来便是储君,那股自带的迫人气场,哪怕是不说话,一个冷淡的眼神扫过去,也能叫人吓得后脊背发凉。
几乎没人能承受的住谢祁的不怒而威,哪怕是平日里跋扈的萧侧妃。
但有一人却是例外——
那小女子,回回嘴上说着不敢,但行动上却丝毫不知什么叫畏惧,贴他贴的那叫一个紧,情话张口便来。
与此刻俯首跪在他跟前,瑟瑟发抖求饶的胡良娣,简直是天差地别。
谢祁没再多看一眼,只是在迈腿往外走时,忽的顿了下脚步,往暖榻的案几之上看了眼。
福禄马上会意,上前命人将那碗并未碰过的杨枝甘露给收到了食盒中。
看在杨枝甘露的份儿上,谢祁淡漠如霜的容色才算是缓和了些许。
“做好你该做的,再有下次,孤便不会这般好说话了。”
留下冰冷的一句威胁后,谢祁便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谢祁的心情其实并不算怎么好。
原本来飘絮阁,也只是为了避开缠人的萧侧妃。
否则以萧侧妃的缠人劲儿,必然会被她纠缠的头疼。
原本以为胡良娣是个安分的,但显然,后宫中的女人,各个都使尽手段,恨不得生扑了他。
当然,谢祁很清楚,她们看中的并非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太子的身份。
都是一群驱义逐利的庸脂俗粉。
直到太子离开了,诚惶诚恐的胡良娣才被丹桂给搀扶了起来,她竟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子既不是要留宿,又为何要随本宫来飘絮阁?他不是喜欢吃杨枝甘露吗,为何又说不喜甜食?”
胡良娣实在是看不懂太子的心。
当她以为自己吸引了太子的注意,他转头便翻脸无情,性情阴晴不定,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当是不想让旁人瞧出他真正的心思,殿下嘴上说着不喜甜食,但他在临走前,不也命人将那份杨枝甘露给带走了吗?”
“这说明他其实是喜欢的,只是殿下一贯不近女色,一时半会儿必然是很难攻下他的心,主子您别着急。”
“杨枝甘露只有您与太子妃会做,只要殿下喜欢,之后您依然可以借此来吸引他的注意,只要能有接触的机会,殿下总是会被主子您给软化的,侍寝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胡良娣的心定了定。
没错,倘若太子真的对她毫无意思,今日便不会丢下萧侧妃,而来她的飘絮阁了。
只是太子性情毕竟冷淡,她今日的行为有些过于激进,反而适得其反了。
“记得,要对外宣称,太子是陪着本宫用了晚膳后,要处理政务才离开的,倘若将今日的真相泄露出半分,仔细他们的脑袋。”
胡良娣的眸中泛起冰冷的杀意。
她好不容易得了一次恩典,还想着明日成为整个东宫羡慕的对象呢,倘若被人知晓太子晚膳都没用完就走了,岂非就沦为人人笑话的对象了?
“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幸而是关起门来在飘絮阁,旁人只知太子来过,却不知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良娣掐了掐掌心,只要太子松了一次口,她便能让他松第二次、第三次。
宋扶熙那种从养心堂出来的卑贱之人,都能得太子青睐,而她出身名门贵女,岂能被一个狐狸精给比下去?
*
两个内侍提着八角琉璃宫灯,在两边照明。
太子从飘絮阁出来后,气场一直都很低,宫人们瞧出他心情不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时候宫人们便会不由自主的在心中进行对比。
还是那位宋承徽伺候太子殿下的时候好,将殿下哄得高高兴兴,连带着他们下头的宫人,都能跟着清闲不少。
走到熙音阁门口时,谢祁脚步一顿。
主殿一片漆黑,俨然是这座院子的主人还并未回来。
“殿下可要去熙音阁坐坐?”
谢祁瞥了福禄一眼,“黑灯瞎火,坐什么坐,谁叫你将飘絮阁的东西带回来的?”
指的是福禄手中正提着的食盒,食盒内装的正是临走前带的杨枝甘露。
福禄立时跪下认错:“是奴才手贱,奴才知错了!”
“这么甜腻的玩意,不送走还要带回文华殿吗?”
福禄心领神会,嘴上回应:“奴才这便送人。”
尔后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往熙音阁去了。
从飘絮阁到文华殿,分明有更近的路,但太子殿下偏生绕了个远路。
不就是想来熙音阁,将这份特意从飘絮阁带出来的杨枝甘露,送给宋扶熙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