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啸林父子争执的时候,李天琪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的心里明白,侍卫们已经拿下群宅兵,将厅堂里外的危险清理干净。
他坐在高谋子的背后,看着这对父子在演戏。危急时刻,高谋子的身前后背,戏精似地,将他自己的心理展露得淋漓尽致。在高谋子撒手的那一瞬间,李天琪从椅子上腾起,闪身高谋子的左侧。
李天琪抓住高啸林伸向高谋子肩头的手枪,向下一磕,咔地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在高啸林惨叫声的同时,他自己的那把手枪,枪口顶在了高啸林的太阳穴上。枪声是响了,李天琪的速度这么快,高啸林疑是子弹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他们父子二人,都倒在了地上。不见血,高啸林这才看见对面的墙上,有一个洞。不是他自己的枪法不好,而是李天琪太快。
高谋子见儿子安然无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李天琪的面前,跪下来,抱住李天琪的腿,带着哭腔说:
“大侄子,走火。全是失手走了火。”
他们父子戏精似地表演,李天琪尽收眼底,走火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天琪平静地说:
“我讨厌别人说瞎话,你们父子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想骗我。”
是瞒不了李天琪,高谋子无言以对。他不由得暗暗叫苦,接下来,李天琪要干什么,就不用猜了。他搂紧了李天琪的大腿。哭着说:
“我们高李两家远来无仇,近日无冤,何必闹成这样呢。高啸林他不懂事,侄儿您是聪明人,要怎么赔付,你就说吧。”
李天琪鄙夷地钭了他一眼,不屑地说:
“不要赔付,我得带高啸林走。”
高谋子大惊,李天琪这是要把高啸林带去军营,那个下场可想而知。他撒起泼来,他说:
“大侄儿,您要是带走高啸林,干脆就连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拿去吧。”
明摆着高谋子在胡搅蛮缠,李天琪不悦。他冲厅堂外喊了一声,唤来他的侍卫,他说:
“把外边的那群宅兵,全都锁在空房子里。”
他说完这些,又让侍卫把高家父子的裤带抽走。
忽然,副官张合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他快步走到李天琪的身边。俯耳暗语几句。
李天琪的脸上,霎时变了颜色。他对侍卫们说:
“再找一间空房子,把他们高家的这两位锁进去。”
做完这些事,李天琪急匆匆地出了高家的豪门大院,拍马向他的家宅赶去。
在婚礼现场,李天琪呼叫副官张合的时候,他已经跳下了婚礼殿台,控制现场。大喊着,任何人不得离开。他安排人先护送老爷子李牧山回房歇息。
派去保护新娘的侍卫,急匆匆地过来,惊慌地低声说:
“长官,找不到新娘。”
张合大惊,返回身又冲上殿台,四处打探,不见新娘。突然,一声枪响。张合驻足,枪声是从高家豪宅那边传来的。他大骇,将军就是追向了那个方向。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拍马就向高家豪宅奔驰而去。
“没有先到家里去找找?”李天琪在马背上问张合说:
“找了,到处都没有找到。”
李天琪直奔李宅。张合自己去了婚礼现场。、婚礼现场被控制的人,一个也没有离开。张合冷静下来,事发的时候,离新娘最近的人,有婚礼的司仪,和伴娘。他们都在。
张合唤来司仪,问他说:
“当时你离新娘最近,新娘到哪里去了?”
司仪的额头,仍然有没擦干净的血痕。他委屈地说:
“我的头上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就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唯有伴娘,虽然也是鼻青脸肿地,她却是看见黑衣人,从婚礼殿台的帷幔后面蹿出来,击倒她以后,扛起新娘,便消失在帷幔后面。
张合立刻到殿台上查看。殿台帷幔后边,隔着一条道路,就是李宅的高墙。是他自己疏忽了,在帷幔的外边,没有布置卫兵,却让劫匪钻了空子。他立刻赶往老爷子李牧山的住处,去向李天琪汇报。
高家父子,各自提着裤子,被锁在一间空房子里。看着疼得直哼哼的儿子,高谋子也是心疼。他说:
“忍着点,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高啸林不由火起,瞪一眼自以为是的老爸,怒气冲冲地说:
“现在已经不是面子的事儿了,李天琪这个混蛋,岂能饶过我们高家。”
高谋子提着裤子,眼睛在屋里寻索,找一条绳子,布条什么的,勒住裤腰。他说:
“应验了,此时的李天琪,自顾不暇,已经没有时间过来看着我们了。”
跟着李天琪去军营,那下场,高啸林不敢想。唯一希望地是保住自己的脑袋。想起老爸跪在李天琪的脚下的下作象,高啸林就觉得愤怒。他以为老爸这是疼他,安慰他。他生老爸气地说:
“别自我安慰了,快想想办法,我们逃出去。”
高谋子眼瞪得老圆,逃出这间屋子容易,院子里有李天琪的侍卫。就算他们没有看见出逃的高家父子。那他们的产业,还有他们的宅兵,都能跟着他们走吗?高谋子说:
“不用逃,自有人过来救我们。”
高啸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父子已经身陷囹圄,苦不堪言。有谁胆敢在这个关口来救他们父子。
忽然,高啸林听见了走进屋子的脚步声。但愿不是李天琪的卫兵。也许,来人真是他老爸的神算。
界石城守城的团总,传令兵早已过来报告。高家的宅兵,拦住了将军李天琪。这是找死。团总只能在心里骂高啸林这个蠢货,他又增派了兵士,在外边观察,他们两家相搏,不能多嘴。
高宅里一声枪响,团总立即集结他的官兵,严阵以待。
枪声以后,高家豪宅里并没有多大的动静。李天琪奔马走了,高宅的侍卫也撤了。不见那一群耀武扬威的宅兵出来。这是李天琪灭了那个蠢货,把高家消了户。
团总亲自来到这个高门大院,蹑手蹑脚地推开院门,伸头窥视,高家出奇地安静。团总四处查找,终于找到关着高家父子的那间房子。他趴在门缝大声地问说:
“还有活着的没有?”
屋子里响起了高谋子的笑声,他说: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快,把门打开。”
团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李天琪并没有离开界石城,谁有胆子,敢开李天琪锁的门。他说:
“笑话,李天琪的侍卫锁的门,谁不想活了。”
高谋子知道,让团总开门,没有那么容易。他说:
“放心,他的新娘丢了,现在已经顾不过来我们这边了。”
团总也是听说李天琪的新娘失踪,这就更加不会得罪他了。李天琪若是找回新娘,回头找高家算账,高家父子已经逃之夭夭,李天琪的夺妻之恨,岂不是全部都要算在他团总的头上。他说:
“不行,你逃了,我将是灭顶之灾。”
高谋子在门缝里哈哈大笑起来,他止住笑,趴到门缝前,蛮有把握地说:
“你想他还能回来吗?杀了他的家丁,高啸林就敢拦住他李天琪。这不是又丢了新娘,一环套着一环。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个数吆?你再仔细想想,他还能回得来吗!”
团总打了一个寒战,后背直冒凉气。这是一个大胆的阴谋。可是,高谋子也是胆大包天。李天琪手握十万雄兵,这点小伎俩,只能激怒李天琪,不足以对付他。团总说:
“不是我说您,您这是以卵击石。方圆百里的兵加起来,都没有办法对付李天琪。”
高谋子隐隐一笑,他只要过了眼前的这一关,便是大功告成。他说:
“李天琪不可惧,他就是那些一气之兵。在我的二气之兵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气之兵和二气之兵,团总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怀疑,高谋子不是被李天琪吓得神经出了毛病。那就是忽悠他,让他给他开锁。他说:
“您怕是给李天琪吓昏头了,什么一气之兵,二气之兵的。还是想想办法,求李天琪饶了你们,这才是上策。”
看起来团总信不过他高谋子,他不得不在这危急时刻,多费口舌,给团总普及一下二气之兵的常识。
他告诉团总,一气之兵,就是那些个活蹦乱跳的士兵。他们的肉身,挡不住枪炮子弹。子弹打到脑门上,人就死了,这一口气就没了。人不能复生,战士不能增加,他们只有这一口气。所以高谋子称其为一气之兵。
二气之兵,是用阴功左右的阴宙间的阴兵。此功发起,天地昏暗,乾坤倒转。功力所及,封闭空间所有的气息,人畜不能呼吸,阳气光泽尽失。把一个世界,活活地拖入到十八层地狱。
二气之兵。孤魂野鬼做游击,魑魅魍魉布控外围,堵住一切阳气入侵。一切生灵全部都被阻挡在阴宇之外。有胆敢闯入者,一脚踹入十八层地狱。
洞眼骷髅,千年战场上的白骨,战士的亡灵,雄心不灭。前生之气,加上亡灵的阴气,高谋子称其为二气之兵。这些阴兵做主力,他们在法力所及的空间里,不用呼吸,冲锋陷阵,神鬼无可抵御。
高谋子从门缝里看到团总惊谔的面容,他得意地说:
“可以开锁了吧。”
团总也是兵。可是,他是只对百姓耀武扬威,不上战场打仗的那种兵。他却是知道,子弹不认人,一口气咽下去,不知道第二口气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高谋子是忽悠,还是设计,不要让他到头来把设计好的圈套扔在自己的头上。他说:
“您何不将自己的二气之兵调过来,干掉李天琪,这不就一了百了。”
高谋子惊得睁大眼睛,他说:
“你不想活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功发之时,人畜都不能呼吸。你又不是神。”
一直在高谋子身后听的高啸林,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他趴在高谋子的身后说:
“那你怎么不去调您的三气之兵。干脆让他们过来,杀了李天琪,省得我们提心吊胆的。”
高谋子忽然顿住了。三气之兵,本不当说。可恨高啸林,口无遮拦,将这个惊天的秘密说了出来。他无可奈何地说:
“这一次行动,就有三气之兵参加。杀死李家家丁的,就是三气之兵。本不用拦李天琪的。真他妈的画蛇添足。”
团总听说真有三气之兵,惊得合不拢嘴。他说:
“要不要送信,我豁出去了。”
高谋子面带愁容,他思索许久,这才开口说话,他说:
“三气之兵厉害。很久之前,天外飞来的厉兵,凶得很。全世界所有的部队,只要是出手,全部都是城毁人亡。只有一个队伍,和天外的厉兵激战,没有输赢。这支队伍,就在李天琪的身边。”
团总大骇,这个高谋子,分明就是自己找死,去招惹李天琪。他说着就想走,他说: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看见团总要走,高谋子急了,双手扣着门缝,求着团总说:
“莫急走,问题就出在这儿。时至今日,李天琪却是浑然不知。”
已经转过身的团总,又转回身。他说:
“那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个死。”
高谋子决定不藏了,把他心中的秘密一发说了出来。他说:
“你也不想想,我高谋子并不傻,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李天琪。我是要得到他手中的三气之兵。”
好大的胃口。团总终于明白,高谋子动了这么大的心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原来是为了夺人家的三气之兵。他说:
“三气之兵对二气之兵怎么样?”
高谋子不再犹豫了,他低声地说:
“那就不是一个档次,摧枯拉朽。”
团总又回到门缝边,定定地问他说:
“若是他现在醒了,那么,你们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高谋子思索了一下,沉沉地说:
“醒了也没有那么容易,秘密掌握在三家人的手里。他们是让这个秘密永远沉睡下去。”
团总不再犹豫,觉得高谋子的话,还算靠谱。真是李天琪过来算账,他只有放人之责,不知者无罪。他说:
“出来就给我一万大洋。”
这当然不是问题,高谋子连忙答应。团总叫他们向后退,找来了一根铁撬杠,把门轴弄断。
“哎呀你个混蛋!砸锁不是更轻松吆!”高啸林大呼着说。
高谋子拦住高啸林,笑笑说:
“他是个滑头。这不是做给李天琪看得。到时候就说是我们撬坏门轴出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