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张合,带着负伤的官兵,在结节村稍作休整,便兵发界石城,向将军李天琪报到。
李天琪将龚常的手腕和自己缚在一起。虽然说不痛不痒,结节村的村人,却是感到莫大的羞辱。碍于龚常逆来顺受,村人们的一口气压在心里,敢怒不敢言。
龚常及早发现了阴气,阻断了史虎森的招魂大阵,挽救了李天琪的一万大军。李天琪仍然固执地缚住龚常,带着他去界石城。
李天琪不是知恩图报,反以为仇。龚玲愤怒,她不忍,跟着大军,到界石城,找李天琪算账。
大军行至葫芦沟谷底,突出部的平台上,史虎森他们设坛时的旗杆还在,孤零零地指向天空。
忽然,旗杆下面,闪过一条黑影,从突出部向葫芦沟后面跑。葫芦沟里荒野,没有人烟,龚玲的心里有疑。她翻身跳下马背,迅速向突出部那边追去。
龚玲的足力矫健,上山也是脚不沾地,跑得飞快。
保护龚玲,是张合的重要责任。他也立刻下马,追着龚玲,向突出部的方向跑去。
那条黑影回身的时候,龚玲大惊,这个黑影,豹斑脸,一身夜行装,莫不是狙杀家丁的凶手。
她大喝了一声,豹斑脸立马伏地,龚玲吃惊地发现,他的脚杆上有毛,不像是人脚。也能四脚落地,朝前跑。
龚玲的余光里,又是闪过一位,身着过时的长衫,披肩长发。仿佛和她一个方向,在追豹斑脸。她便斜着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双腿。
不用多问,这一位肯定就是豹斑脸的同伙。龚玲喝叫着她身后的张合说:
“先把这个家伙拿下,我去追豹斑脸。”
张合冲上来,抓住长衫人的胳膊。他觉得非常奇怪,对方的身体似乎很薄很轻,像一页纸片,他使不上力气。
长衫人苦着脸,无可奈何地说:
“哎呀女子,你放开手,你误了我的大事。看看,这又让他给逃了。”
龚玲不放手,张合也是抓住长衫人不松开。他们俩谁也没有看清楚,谁也没有感觉到,他在动。长衫人却是脱离了他们捉人的手,潇洒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张合又伸手去捉长衫人,他动都不动,张合就像在空气中捞抓,就是捉不住长衫人。他惊诧地看着他问:
“你是谁?”
长衫人苦笑着,转头遗憾地向豹斑脸逃逸的山沟看去。山风呼呼,豹斑脸早已逃得无踪无影。他叹了一声说:
“别紧张,我不是你们空间里的人。”
张合一脸的懵懂,他摆出来审问犯人的架式,他说: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和豹斑脸是不是一伙?”
长衫人百般无奈,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他们也不明白。他说:
“我叫其尉,是二次元空间里的人。你们刚才追的那个豹斑脸,就是我笔下的一个小厮。他已经废了,我怕他流落到你们人间,祸害别人。我和你们一样,也在找他。”
无论其尉说的再清楚,张合都是一头雾水。张合审的坏人多了,其尉如是说,他的疑心更重。他说:
“既然你承认你和豹斑脸是一伙的,那你就不能走,跟我去界石城。等我们捉住豹斑脸以后,说清楚了,你再离开。”
其尉简直哭笑不得,面对这些无知的人,他也没有办法。他说:
“你说我和豹斑脸是一伙的也行。这么给你说吧,我们二次元的人,可以不吃不喝,不用呼吸。转瞬之间,就可以穿梭于阴阳两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三气之兵。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张合是满肚子的狐疑,二气之兵,他已经领略过。就是那些孤魂野鬼,魑魅魍魉所组成的阴兵。
三气之兵,张合似乎也有耳闻。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却是想不清楚。他急着赶路,有点不耐烦地说:
“说什么都没有用。跟我去界石城,等我们捉住豹斑脸,什么事都搞清楚了。”
其尉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对张合说:
“豹斑脸是二次元空间里的人,就是你们说的三气之兵。你们捉不住他。”
被人小看,张合很不高兴。他伸手去拉其尉,他说:
“无论你说的天花乱坠,你都得跟我回界石城。”
张合眼睁睁地对着空气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有抓到。他侧过脸,惊诧地问龚玲说:
“人呢!”
龚玲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跌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张合说:
“鬼魅!我还暗暗地拽着他的裤脚,人却是不见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合也是惊得透心凉。看起来,传说中的三气之兵,令人胆寒。这个其尉,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他若是碰到了三气之兵,那简直就是噩梦。
张合拉起坐在地上的龚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便一味地催促她下山,抓紧赶回界石城。
他们出了葫芦沟山口,张合这才感到后怕。荒山野岭里,碰到了三气之兵,他又一次粗枝大叶。没有按照战时的行军条例,派出先头部队,去占领危险的制高点,控制葫芦沟,差一点铸成大错。
张合派出先头部队,在鬼剑涧的进出口,架设了机枪,做好防护。保证大部队安全通过。
在结节村里,龚玲在暗中窥视到李天琪。他骑在马上,人还算潇洒,关键是他脸上的那股英气,令人心动。
龚玲万没想到,他李天琪对他们龚家,一点都不客气,居然缚住她的老爸,弄得老爸在村人面前,没有一点面子。龚玲恨他。
更加让龚玲生恨的,居然是她自己的老爸。他老人家逆来顺受,由着李天琪这个混小子肆意捉弄,不但不生气,还拼着老命去帮助他们。
龚李两家,那种无血缘的至亲,在龚玲的心里涌动,她原谅了李天琪。可是,在她的老爸救了他李天琪,救了他的一万大军以后。他却不思感恩,依然无情地缚住老爸的手腕。
龚玲不能忍了,她恨他以德报怨,她得找到李天琪。和他吵,和他闹。若是他李天琪说不出个一二三,她决不会饶过他李天琪。
队伍到了界石城。龚玲还没有走进李宅的大门,便嚷嚷起来,她吵着说:
“李天琪,李天琪,你给我滚出来。”
李天琪和爷爷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他带着龚鹞子,一同去江边的那个草料场,找龚忠,寻问箭头的下落。
他们备好行李,准备出发。不料,门外却传来了指名道姓的吆喝。他放下手中的马缰绳,匆匆来到大门口。
龚玲闹得是凶。可是,当她看见匆匆过来的李天琪的时候,她愣住了,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李天琪是知道,龚家有这么个妹妹龚玲,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面。他一脸疑惑地看着龚玲说:
“你是谁?”
龚玲忍不住了,她扑上去,两只绣拳在李天琪宽大的胸膛上不停地捶打,她哭着说:
“我找你,我找你,我就是要找你……要我的爸爸。”
李天琪垂着双臂,一脸地懵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无从说起。等龚玲哭得够了,他这才轻轻地推开她,质疑地说:
“搞错了吧,你是谁?”
龚玲止住哭泣,她觉得李天琪可笑,她说:
“别装蒜了,绑了人家的老爸,你还不知道人家是谁?”
李天琪这才恍然大悟,他扳过龚玲的肩膀,看着她说:
“原来是妹妹龚玲啊!龚伯就在屋子里,你快去看看。”
这一刻,龚玲恨李天琪,她恨所有的女孩子,甚至,她就连不能恨也得恨的可怜的纪金枝。
她恨天琪哥为什么把她推开,而不是搂着她,安慰她。龚玲沉下脸,生气地说:
“你为什么要绑住我的老爸?”
李天琪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给她怎么解释。他尴尬地说:
“我们几代人了,都是一家亲,你不知道么?快去看看龚伯。”
龚玲不高兴了,她噘着嘴,不屑地说:
“怎么样亲来着,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李天琪他自己知道,自己就是脸冷,不会把热心用在脸上。他说:
“快去看龚伯吧,我有急事,马上就得走了。”
龚玲不闹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说:
“我跟你去。”
李天琪由不得笑了,他调侃说:
“我们去办事,走得很远。我去天涯海角,你也要去?”
龚玲不含糊,她可是认真的,她说:
“天琪哥,我去。我愿意跟你去到天涯海角。”
李天琪感到了什么,他退后一步,又是担心什么。他说:
“妹妹,别胡闹,我真的去办事。”
大门口进来了一位,像是结节村的来人。来人向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就急匆匆地进了正屋。
龚玲回头看了一眼,正常情况下,龚李两家的走动不多。村里来人,必定有要紧的事情。她太难了,想跟着天琪哥走,又不放心。她说:
“天琪哥,你等等我,没有大事,我就跟你走。”
李天琪可是等到借口了,他说:
“玲子妹妹,下一次我就带着你,这次急,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李天琪便催着龚鹞子,出了李宅的大门。
他们催马扬鞭,疾速地向江边的草料场的方向奔驰。
没有走出多远,他们身后有人疾驰而来,在远远地呼叫。不得已,可能又是缠人的龚玲。
他们只好驻马,在路边等着。果然是龚玲,她气喘吁吁地说:
“天琪哥,不好了。我的妈妈不见了。”
李天琪皱起眉头,莫不是史虎森他们,故技重施,要把他的大军,再一次调入葫芦沟。他低沉地说:
“走。我们回去。”
龚玲伸臂拦住他们,神情焦急地说:
“我爸说,别中了他们调虎离山的鬼计,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让鹞子跟我回去。”
李天琪跳下马背,过来拉住龚玲座骑的马笼头。他说:
“这帮人黑得很,我不放心,我们还是回去吧。”
龚玲也下了马,倚在李天琪的身边,她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她说:
“爸爸说了,这群乌合之众,我们对付得了。你赶快去弄清楚箭头的出处,我们两家就没有芥蒂了。”
李天琪忽然发现,龚玲很懂事。她的心里什么都知道。他动情地对她说:
“那你们就快回去吧,不要走葫芦沟,我家后山,有一条樵夫们走的小径,去你们家很近。”
趁着拉缰绳的时候,龚玲大胆地抓住了李天琪的手,流着眼泪,深情地看着李天琪说:
“爸爸说,你这一去,必然真象大白。他们这是使计,不让你去草料场。你得快去,以防夜长梦多。”
李天琪感动了,他望着深情的龚玲,恳切地说:
“铃子,告诉龚伯,我很快就会赶回来,让他老人家不要茫然从事。”
结节村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出事,史虎森劫走了龚玲的母亲,其目地就是掣肘。不让他李天琪去见龚忠。
李天琪轻轻地揽住龚玲的肩膀,安慰她说:
“铃子莫怕,我回来再找他们算账。”
龚玲止不住抽泣,她顺势倒在李天琪的怀里,呜咽着说:
“天琪哥,铃子等你。”
李天琪看着龚玲和龚鹞子奔马返回了界石城,他这才上马,向草料场的方向奔去。
李天琪日夜兼程,到江边草料场的时候,已是深夜。
拍门许久,龚忠才慢悠悠地披着衣服出来。离木栅栏门很远,他认出了李天琪。他不耐烦地说:
“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里是张大帅的草料场。从来就没有来过什么女孩子。”
李天琪扶着木栅栏门,他紧忙说:
“叔叔,请您开门说话。”
荒郊野外,他们一行人马,龚忠更是不愿意开门。他说:
“去去去,找地方歇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李天琪略一思量,他哄龚忠说:
“龚叔叔,我给您带来了结节村人的口信。”
龚忠一顿,慢吞吞地打开了门上的铁索链,狐疑地看着李天琪,问他说:
“你怎么知道有一个结节村?”
木栅栏门开了,李天琪长出一口气,他说:
“龚叔,我是李天琪啊!”
龚忠望着他,看了许久,依然不放心,他说:
“为什么你上次不说?”
李天琪开朗地笑了,他调侃说:
“龚叔上次也没有问啊。”
也是的,龚忠一个孤家寡人,落魄在这个荒郊野外的草料场,避世就闲。他才懒得问人姓啥名谁。
看样子,这个李天琪是真的。他立马热情地把李天琪让进屋子里。没等他坐稳,就激动地说:
“可看到家里人了。不知道纪金枝找到你们没有,心焦死了。”
李天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强忍着,不想让龚忠太过担心。他说:
“啊,龚叔放心,找到了。”
龚忠乐了,满面红光,便忙着给李天琪斟茶。
李天琪掏出了那枚箭头,递给龚忠,他说:
“龚叔,这箭头你可认得?”
龚忠拿着箭头,他眉头一皱,看着李天琪说:
“这箭头是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