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虎森群伙,被高家父子夹在山道中间。这地方虽然没有鬼剑涧那么险要,也是一面靠山,一面悬崖,逃跑绝无出路。
群伙头目呼唤大家,把马队靠在山崖边,躲开高啸林的火力覆盖。他对山头上大喊着说:
“是自己人,高将军。千万莫要开枪。”
围住了史虎森,高啸林的心里爽快,他要在这山道上,杀了史虎森,出了内心里的一口恶气。他怒喝说:
“别他妈的废话,让你们的主子出来说话。”
群伙头目的眼睛一转,他对高啸林说:
“史大将军在前队,此刻恐怕已经到了桃花镇了。有什么事,你老人家告诉我,我会转达给史将军的。”
高啸林一下子火了,他怒气冲冲地吼着说:
“史虎森,你他妈的给老子出来。老子的队伍,一直就跟在你的身后。别唬人!”
群伙头目一惊,史虎森没有到桃花镇。这就是说,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在高家父子的面前。
高啸林无意间泄露的情报,很重要。史虎森并没有去桃花镇。他们的马队,得返回突出部,和史虎森汇合。他扬扬手,让马队贴着山崖,悄悄地向突出部方向返程。他说:
“将军准备发功,正在运气,不便和你说话。这样吧,到桃花镇,有什么事,你再和将军当面说。”
高啸林在山头上哈哈大笑,他嘲讽地骂群伙头目说:
“放你妈的狗臭屁,史虎森在突出部大败,让李天琪给治住了,还运气,发个鸡巴功。史虎森!你小子逃不了了,快出来受死吧!”
马队已经快出山崖,前面的道路,是机关枪的火力范围,马队得在高啸林群伙开枪之前,冲过这危险地带。
群伙头儿一扬手,马队便冲了出去。他大声地,对山头上的高啸林喊着说:
“高将军,稍等片刻,史大将军撒泡尿,再和你说话。”
高啸林没有料到,群伙头目的小把戏,居然蒙骗了他,他暴跳如雷,对他的手下吆喝着说:
“开枪,开枪,看准史虎森,就给老子往死里打。”
高啸林的机关枪口,是冲着桃花镇方向。谁都没有料到,史虎森群伙会返程,向突出部那边逃窜。
高啸林群伙,这才调过枪口,冲相反的方向,挪动枪位。就这么一点点耽搁。史虎森群伙的马队,便冲过了百米以外,闯出了他们机关枪的有效射程。
史虎森这块到嘴边的大肥肉,没有待高啸林张嘴,却让他给跑掉了。高啸林气急败坏,呵斥着手下赶快下山追击。
高啸林群伙冲下山头,他们都是步兵。大伙都站在山下的道路上,眼巴巴地看着马队逃之夭夭。
高谋子听到枪声,不见敌人过来。杀死史虎森,是夺回高家豪宅的关键。他立刻拍马赶过来。
看见史虎森群伙返程,他立即呼唤自己的护卫马队,赶快过来集结。
高谋子亲自带着他自己的马队,向突出部方向追击。追到有山洞的那座山背后,他勒住马缰绳,注视着山洞前面的空地。
空地不宽,不用二十分钟,就能跑马穿过去。高谋子把马队分作两队,让一队宅兵横穿过去,堵住突出部后山下来的另一条路径。他对群伙说:
“你们在那边堵住,只消把他们逼回突出部就行。”
群伙忽然明白了,葫芦沟里有李天琪的人,这是逼着史虎森,与李天琪血拼。高谋子他们,就在这里待着,安享渔翁之利。
高谋子真是好算计。史虎森不敌李天琪,败下阵来,不想与李天琪硬杠。这可不行,他高谋子要他史虎森,到阵前去拼李天琪。
史虎森的群伙若是不从,那他高谋子就逼他们,打他们。打也得把史虎森群伙,打进葫芦沟,让他们去和李天琪拼命。
他高谋子的手中,有一万宅兵,很快就开到突出部的后山。他就带着群伙,待在这里,做为史虎森群伙的督战队,逼着他们,去和李天琪拼到最后一个人。
等到他们双方,两败俱伤时候,才是他高谋子出手的时候。不言而喻,高谋子要的就是这一石二鸟的效果。
安排好群伙以后,高谋子为自己的设计暗暗得意。他以为,马队应该往前推进。到突出部下山的路口上去,那里隐蔽,易守难攻。
高谋子的马队,转过山脚下,空地上的山风拂面而来,非常舒服。
就在马队全部暴露在空地上的时候。突然,前面枪声大作。群伙措不及防,待他们从肩膀上取下枪管时候,群伙便从马上落下,折损了十之七八。
史虎森群伙,和史虎森一样,凶猛彪悍。他们不能撤退到葫芦沟,或许他们的头儿史虎森,已经被李天琪拿下。
李天琪的村人,早已经是威名在外,比他们史虎森群伙更猛。不能去葫芦沟,那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史虎森群伙头目,他反复琢磨,身后追来的高啸林群伙,还好对付一些。他们在土坎的后边隐藏,伺机干掉几个宅兵,吓退高啸林。他们坚持到晚上,趁着夜幕悄悄逃离。
高谋子猝不及防,被史虎森群伙打懵逼了。他不能退,好不容易布下的这个包围圈,一旦有了破绽,就走了史虎森。他呼喊着说:
“都不要挤在一起,向空地那边,成散兵队形,迂回前进。”
马背上的这些宅兵,是他高谋子的卫兵,没有作过战,也不知道什么是散兵队形。倒是又有几位落马,大家慌了,压根就没有听见高谋子的呼喊。
高谋子急了,他一勒马缰,胯下的快骑就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一声。算是他高谋子命大,一粒子弹,恰好击中了马面。他被摔倒在地上。
快骑落下的马蹄,端在高谋子的一条腿上。他顾不过来疼痛,翻过身,手足并用,向山脚那边跑着爬着。
逃命要紧,高谋子顾不过来指挥他的宅兵,从山脚下往山上爬去。好在这山不高,高谋子爬上山顶。向过来的道路上张望。
他高谋子的宝贝儿子,他的猪队友,眼下不知道人在哪里,还没有带群伙赶过来。
这时候,高谋子被马踩伤的那条腿,钻心地疼。他试了一下,疼得站不起来。山下就是那个山洞,这里他熟悉,高谋子向通往山洞的小洞爬去。
一盘好棋,高谋子预谋的坐山观虎斗,李天琪和史虎森必死其一,他高谋子渔翁得利。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粒子弹给搅黄了。
眼下,李天琪一定在葫芦沟里,等着他史虎森。高谋子倒是希望,这个时候,李天琪能从葫芦沟杀过来,先灭了史虎森再说。
李天琪并没有在葫芦沟,他从突出部的后山下来,好在有史虎森的快骑。他爬上马背,走到山洞的时候,身后的马队过来了。
李天琪不得已,只好在山洞里面暂时避一避。等到零零散散的快马都过完了,李天琪这才爬到洞口。真是令他失望,他的马儿不见了。
无可奈何。古剑刺伤的大腿,又一次被史豹踪扎开了旧伤,缝合很困难。他没有办法,只好爬着捡了一些干柴,准备用火疗伤。
正当李天琪燃起火堆的时候,洞子外面却响起了枪声。他只好暂时作罢,休息一下,待外面的枪声没有了,再去疗伤。
忽然,山洞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这声音来自于山洞深处。李天琪警惕起来,他把手枪放在自己的头边。
这时出现这种情况,非常糟糕。为了疗伤,李天琪绑住了他自己的双脚,双腿间夹着一块大石。
只有这样,李天琪在用火棒炙烤伤口的时候,才不至于在疼痛失控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昏倒在火堆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洞子里面却出现了状况。现在解开脚上的绳索,已经来不及了。他闭上眼睛,佯装昏死,从眼缝里观察着洞子深处的动静。
高谋子从侧洞里面出来,发现了一个燃烧殆尽的火堆。他不由大惊,连忙掏出手枪,扶着洞壁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向火堆这边挪动。
在这个山洞里,他高谋子逃过了两次劫难。山洞对他来说,就是福地。这么隐秘的地方,又是被谁发现了。
火堆的旁边,似乎倒着一个人,双脚被绑住,双腿间还夹着一块大石头。
高谋子立即明白了,这一定是劫匪绑来的人质。他窥视左右,除了火堆和人质,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快走到火堆边的时候,高谋子的浑身一抖,他看见了那顶茶色的礼帽,就放在那个人的身旁。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仇人李天琪。
他把枪口对准火堆边上的人,看见他浑身是血,眼睛都睁不开。老天爷呀,是谁这么开眼,帮助他高谋子除了这一块心病,把李天琪送到他的面前。不用想,一定是他的仇人史虎森。
眼看着李天琪没有一点动静,高谋子释然,他走到火堆旁边,用枪指着李天琪说:
“李天琪啊李天琪!真是没有想到,你小子也有今日。来来来,就让你高叔送你这最后一程吧。”
高谋子打开保险,子弹上膛,抬手就要射击。砰地一声,高谋子的枪并没有响,而是掉到了地上。他的腿一软,倒在地上,抓住他自己流血的手腕。
李天琪的眼睛睁开了,目光炯炯,他盯着高谋子说:
“你要是不想马上死的话,就趴下,不要动。”
高谋子真他妈的懊悔,出侧洞的时候,不问三七二十一,就砰砰两枪干死李天琪,不就一了百了。真他妈的自己逞能,弄得自己反倒被人扼制。
他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趴在地上,侧目窥视着李天琪。
李天琪动手解着他自己脚上的绳索,手枪就放在他的手边。他在抽出那条伤腿的时候,用两只手扶着,艰难地挪着腿,让身体离开石头。
高谋子瞅着机会来了,那只好手刚刚撑在地上,准备起身。砰地,有一枪过来,子弹就落在他的耳朵旁边。
李天琪把身体挪出来了,他爬着离开那块石头,他冷冷地说:
“你还敢动,这是找死!”
高谋子不由瑟瑟发抖,明明手枪离他李天琪的手那么远,咋就这么快的,子弹就到了他的耳朵边上。
高谋子终于缓过神来,他自己有伤,他李天琪也有伤,何不就此一搏。他趁着李天琪翻身的机会,拼尽所有的力气,向前一扑,去抓那掉在地上的手枪。
李天琪终于趴在地上,他比猎豹还快,纵身向前一扑,就抓住高谋子那条好腿的脚腕,把高谋子拽了回来。
好大的力气,高谋子觉得自己就像死猪一样,被李天琪拖回了原地。他喘着说:
“大侄子,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说,想要点什么补偿,我给你就是了。何必这样你死我活的。”
李天琪从来就不爱和人斗嘴,小事不论,大事只要是他查清楚了,就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只顾按照他自己的意志执行,绝不留情。他说:
“你欠别人一条命,你说怎么还吧。”
高谋子忽然忆起,在界石城外,山坡上的假坟前面,是他无意间,杀死了李天琪的新娘纪金枝。
他和李天琪这仇无解。想到死,高谋子就瑟瑟发抖,他的牙关紧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还是抖着说:
“我并无意伤害金枝姑娘,那是失手……是我失手啊!”
对待这种满口谎言的家伙,李天琪就没有心思和他理论。他要换一把手,把高谋子弄得再近一点。
突然,高谋子挣脱,呼地,他神奇地站起来,就要逃跑。
李天琪甩手就是一粒钢珠,正好击中了高谋子的后脑壳。高谋子长呼一声,便扑倒在地上,没有动静了。
李天琪奋力起来,把高谋子拖到他的身边。他喘了一会儿,把高谋子的手脚捆在一起,拖到那块大石头的背后。
李天琪又把他自己的双脚捆住,和高谋子绑在一起,用那块大石头隔开。这样,他在疗伤的时候,便不会不由自主地倒在火堆上。
做好了这些,李天琪在火堆里挑了一根烧焦的木棒,吹了吹木棒子上的火星。他用刀划开裤管,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李天琪喘了一会儿,把烧焦了的木棒,按在他自己的伤口上。一阵嗞嗞嗞的响声,山洞里弥漫着炙烤皮肉的焦糊味。
李天琪大喝一声,把烧焦的木棒,扔进了火堆,便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