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夫人心里,本来就有一肚子怨气。
又被婆母寒老夫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博了她的面子,还要向儿媳妇道歉。
只听说过,婆母管教儿媳的,婆母向儿媳道歉,不要说放在寒家,就是放在整个大越,也是开了眼。
寒夫人此时,就像一条气鼓鼓的鱼。
寒战云竟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她识人的本事,还不如大孙儿满书。
她为寒家生了四个儿子,是满书的祖母!
这天底下,哪里有祖母不如孙儿的。
寒夫人像是一个爆炸的气球,更像是一个发疯的母狮子。嘶吼着。
“我是遭了什么孽,生了个你这样,不尊敬长辈的儿子!为了袒护媳妇,竟然说祖母不如孙儿,当年生下来,我就该把你扔水桶,溺死你!”
寒战云戎马半生,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的寒少将军。不说在外面,就是在寒家,也从来没有被长辈指责过。
今天,是第一次被母亲责骂。
骂的还如此狠毒。
寒战云满脸通红,但是又不能反驳,毕竟她是自己的母亲。
“母……母亲……”
寒战云心里憋着气,憋的怒目圆睁,如同一个憋着的江豚,他有很多话想说,可面对无理取闹的母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的言语中,又牵涉到了紫紫,他就更为难了。
都说婆媳之间,最难受的就是夹心饼干。
现在,就是他的处境。
难,可真难。
一句话说不对,就要得罪两个女人。
寒战云觉得真憋屈,憋屈的理屈词穷。
这时,寒满书大声说道。
“祖母,我四叔叔说的就,就是这样!”
大嫂嫂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话。”
寒满书从肩头挪开了母亲的手,半仰着头说道。
“母亲,我没有说错,就是这样,还有个姓陈的,也想赖在我们家。”
大嫂嫂的巴掌,又高高扬起。
寒家老夫人厉声喝道。
“黄若颜!你住手!”
大嫂嫂黄若颜,嫁到寒家这么多年,生了三个儿子,夫君寒战宇就战死在沙场。
寒家的人对她一直很恭敬。寒家对她,都是低眉顺耳,从来没有人和她大声说话。
寒家对她的称呼,也和别人是不一样。长辈们亲切的称她为,大儿媳。妯娌和小叔子们,则是亲昵的称为,大嫂嫂。在京城时,寒家的下人,都称她是寒少夫人。
即使在流放的路上,寒家人也从来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没有想到,寒老夫人,今天当着这么多的人,竟然直呼她的名字。
黄若颜!
大嫂嫂这些年的委屈,顷刻间涌上了心头。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眼圈已经红了,仿佛眼泪瞬间,就能像开了闸的堤水。
这时,寒老夫人一把揽过了寒满书,大声说道。
“满书,你是我们寒家的长子长孙,也是我们寒家的希望和担当。你把知道的事,好好说一遍。”
寒满书偷偷瞧了眼母亲。
寒老夫人大声说道。
“满书,不要怕,今天老祖母给你撑腰。我看谁敢闹乱子。”
寒满书郑重的点了点头,老祖母说的对,他就是寒家有担当的孩子。
而且,无论是谁,都不能抹黑四叔叔和四婶婶。别说是外人,祖母都不行!
寒满书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的寒家人,心惊胆颤。他们竟然不知道,这望山屯的人,看着淳朴热情,没想到啊,他们竟然有这样的恶毒心思。
二哥哥寒战风不禁说道。
“那孙二,在院子里,可是揽着我的肩膀,口口声声,称我为哥哥。嘴巴甜的能抹蜜,把人恭维的,能上天。“
三哥哥寒战堂也说道。
“他对我也是这样。没有想到,他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要不是战云眼睛毒,看穿了他。真要让他得逞了,我们寒家,别说在这望山屯扎根,怕是活不了几天,我们就要滚蛋。”
寒夫人听他们这么说,才开始半信半疑。看来,寒战云也不是个昧良心的,为了袒护媳妇,指责她这个含辛茹苦的老母亲。
老三寒战堂,是四个儿子中,最忠厚老实的。他从小不会说谎话,心眼子也实,他说的话,可信。
寒夫人不禁问道。
“真有这么严重?”
寒战云刚想张口回答,看到母亲正眼巴巴的看着三哥哥。
他想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
三哥哥正色说道。
“那可不是。那孙二要是如愿了,我们寒家落下个苛待乡亲的恶名不说。就像四弟战云说的,寒家还要养孙二一辈子。”
二哥哥接着说道。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
寒夫人立即问道。
“养一辈子,还不严重?”
二哥哥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母亲,你想过没有,望山屯的人,见孙二能赖上我们寒家,其他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法子。而且,我们寒家无论做什么,就是他们砧板上的羔羊,任人欺负。如果这样,我们寒家还不被望山屯,吃干抹净。”
寒战云这时接过了话。
“两位哥哥说的没错。寒家要是在望山屯待不下去,就只能换个屯子。要上报了朝廷,我们才能换屯子。”
二哥哥若有所思的说道。
“要是被朝廷的有心人,拿这个事向当今皇上说起来,我们寒家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
三哥哥冷哼一声。
“别说皇上面前说起,就是这事被有心人卖给二皇子,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怕是全家,都要消失在望山屯。”
寒夫人打了个冷颤。这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这时,寒于书大声说道。
“我在灶间干活,那几个婆子偷了我们家的鸡蛋,还说,让我们寒家给她们养老。随便拿个刀,切菜砍断胳膊,就能如愿。我原想戳破她们,可母亲说,不要撕破脸。我们刚来望山屯。”
二哥家大儿子,寒满正也说道。“就是,有这样的坏心思婆子,可不少。我在院子中,听到了。还说只有下午这半天的机会了。”
寒于书跳了起来,就怕大人看不到他,着急的说道。
“就是,就是,灶间的那几个也说,只有下午的机会了,还说要砍的重些。”
寒家的人沉默了。
寒夫人这时,也想明白了,寒老夫人为什么会批评她。
寒夫人拽着衣角,不好意思的说道。
“紫紫,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