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磨磨蹭蹭洗完澡的季晚穿着桑榆有些偏大的衣服,擦干了滴水的头发,对着镜子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不争气的脸。
凭什么桑榆可以做到那么面不改色的就把他亲到腿软,他就要这么丢人的脸红到快要滴血。
最可恶的是桑榆这样、那样的把他亲完后,竟然什么话也不说,就把他推到浴室让他洗澡。
季晚生气的把擦完头发的毛巾扔在脏衣篓,“桑榆简直不可理喻。”
上次被毫不留情推开的仇还没有报,怎么能一点自制力都没有,还要主动把自己送入猫口。
季晚又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桑榆简直就是男版妲己。”
“季晚,你还好吗?”桑榆有些担心的声音从浴室门口传来。
季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凉水紧急给脸降降温,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出去后,一定要给桑榆一点脸色看看。”
季晚板着脸,一把推开了门。在看到还穿着湿衣服,一脸老实乖巧守在外边的桑榆后,心思又突然跑到了天外。
“桑榆能有什么错呢?他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猫而已。”
看着季晚不太正常的肤色,桑榆拿出体温计放到他的嘴边,“张嘴。”
“啊?啊……”季晚还没有反应过来,体温计就被轻轻塞进了嘴里。
不知道是因为洗澡水太热,还是洗的太久的缘故,季晚的嘴唇看起来真的很红。
想起刚刚那些不受控制的吻,桑榆觉得有些发热,强行把视线转移到了季晚的身上。
季晚很瘦,穿着他17岁的衣服都有些宽大。但就是这样的身体,却有着用不完的能量和最暖的温度,桑榆还是觉得很热。
“好了吗?桑榆。”季晚口齿不清的问道。
桑榆回过神来,拿下温度计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 “幸好,温度不高。”
季晚还没来得及再重新摆正一下自己的态度,桑榆就开始了一连串的嘱咐。
“我的房间在最左手第一间,床上用品刚刚已经替你换成了新的。”
“感冒药和温水放在了床头柜上,睡前记得先喝掉两粒。”
“落地灯已经帮你调好了光线,一整晚都不会熄灭,你不用怕黑。”
“还有,明天我会叫你起床,你不用着急。”
桑榆说完连忙准备向浴室走去,像是再晚一会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季晚的态度再也摆不正了,他认为就算桑榆再做一些更加过分的事情,那也肯定是他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一把拉住了桑榆的手,“那你呢?”
“我去洗澡。”桑榆回身解释道。
“我不是问这个。”季晚突然有些难以开口。
“感冒药我也会喝,不会生病。”桑榆思考了一下再次回道。
“也不是这个,就是……”季晚的舌头跟打了结一样。
“什么?”桑榆疑惑得问道。
“就是我睡你房间,你睡在哪里?”季晚硬着头皮还是问出了口。
桑榆这才明白季晚的心思,“客房没有来得及收拾,我在沙发上凑合一下。”
“沙发这么小怎么睡的下你,还不如让我去睡沙发。”季晚语气不明的说道。
“你睡床,我睡沙发。”桑榆依旧坚持。
季晚内心一阵无语,桑榆还真是一颗榆木脑袋,都是男人睡一张床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刚刚亲都敢亲,这会怎么又莫名其妙拘谨起来了。
他胡乱的桑榆往浴室里推,“算了算了,你快点去洗澡,衣服都快被你暖干了。”
浴室的门砰的一声在眼前被关上,被粗鲁赶进去的桑榆愣了两秒,忍不住笑了起来。
水声和蒸汽的氤氲交织在一起,灯光透过这层雾气,让整个浴室都变得柔和而迷离。
想到季晚刚刚也如他这般站在同样的位置,湿润的空气也好像多了最多暧昧,让桑榆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
他伸手快速按了一下另一个开关,在初夏的季节里硬生生洗了个凉水澡。
头发还在滴水,桑榆就迫不及待的走出了浴室。再次回到客厅时,却发现本该在房间睡觉的季晚,正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上面散落的糖果。
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偷偷买了这么多糖,怎么每次打比赛还都问我要。”
“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吃的完,难道要吃五十年吗?”
“五十年估计也吃不完,要把牙全都吃掉了才能吃的完。”
季晚靠在沙发上随性懒散的样子,让桑榆觉得他才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
听到动静,季晚才抬起了头。看见桑榆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桑榆,你能帮我把吹风机拿过来吗?”
“好。”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命令,桑榆一刻都没有停留,转身就去寻了过来。
“快坐过来,这里。”季晚接过吹风机,指了指自己的腿边。
意识到季晚想要做什么,桑榆还是听话的背对着沙发,坐在了他腿边的地毯上。
“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痛,我来帮你吹。”季晚用手先试了一下温度,生怕吹得太热伤害到桑榆的头发。
“小队长平常,都是这样照顾队友的吗?”桑榆情绪不明的问道。
“当然了,我们做队长的都是这样的。”季晚心虚的回道。
吹风机的低鸣声在安静的空间响起,季晚细心地拨动起桑榆的头发。温暖的风吹拂过每一根发丝,带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香气掠过两人的鼻尖。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触碰太容易让人产生满足和信赖,桑榆毫无知觉地慢慢把头靠在了季晚的腿上。
最后一缕湿气被风带走,季晚关掉吹风机与抬头看他的桑榆相视一笑。
“这下沙发也湿了,没办法,你只能跟我一起睡床了。”
“好。”桑榆纵容的笑着回道。
桑榆的床很大,两人各自躺在一侧,安静到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关了灯的房间,黑暗掩盖着两人紧张又纷杂的心思。
季晚翻来覆去,最后背对着桑榆小声的开口,“桑榆,你都没有什么事情想对我倾诉的吗?”
痛苦难以名状,不受控制,错综复杂的缠绕在每个普通的瞬间里。
桑榆沉默着,他并不知道要向季晚倾诉些什么,因为一切都好像无从说起。
季晚朝着桑榆的方向翻了个身,枕着胳膊再次询问,“桑榆,你都没告诉过我,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桑榆想了很久才慢慢开口,“不确定性的魅力。”
“不确定性是什么?”季晚有些不解的问道。
“无论场上的局势如何,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永远都不可知。没有人会一直赢,也没有人会一直输。”
“在这种不确定性中,我才感觉到自己在热烈的活着。”桑榆回道。
18岁的桑榆,无论用怎样的方法去解开那道公式,都必须要得出确定好的答案。如同他已经被掌控住的人生轨迹一样,一眼到底的只有乏味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