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加文依旧在扮演着一个深情不已的角色,月光撕开了那张虚构的脸,赤裸裸的欲望只剩下口中荒诞的执念。
“我讨厌你!”季晚逐渐平静起来,再次缓慢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这是他时隔了这么多年,唯一想要说出口的话。也是他听完了这样所谓的喜欢,唯一想说出口的话。
发自内心,不掺杂任何其他情感的讨厌了他。
被议论和被孤立的时候,被抛弃和被遗忘的时候,被再次拾起,然后再次扔下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要这样的讨厌他。
“晚晚,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
唐加文急切的想要表达出自己的心意,生怕少说了几遍季晚就会不相信。
“闭嘴!”
“闭嘴!”
“你闭嘴!”
季晚一声比一声更有力,每一个字都要用来戳破唐加文用爱包裹住的谎言。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你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不是这样的,晚晚,不是这样的……”有泪从唐加文的脸上掉下,但是他却毫无知觉。
季晚冷笑了一声,一步步向唐加文靠近。十二年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成为他向前行走的羁绊,不爱他的每个人同样也会被舍弃,没有人会是例外。
“我喜欢尘埃落定的感觉,而不是你出现在我的身边后又离开。”
“我要的是安全感和归属感,被看见,被需要,被爱护,被紧紧地抓在手心里。”
季晚站在唐加文的面前,看着他狼狈不堪祈求着的眼神,一字一句的继续开口。
“我不是你想象里的那个懦弱可欺的季晚,被随便喜欢一下就会上赶着贴上去的季晚。”
“喜欢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被坚定的选择才重要。”
彻底失去季晚的感觉无法在心中被抑制住,唐加文已经没有办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会选择你的……晚晚。”
“我们……我们,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季晚抬起了唐加文有些发肿的脸,用着最后的温柔开口,“加文,离开的时候不说再见的话,那就是再也不想见了。”
“桑榆替我打的这两拳,就当我们之间全都扯平了。”
“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最普通最普通的朋友。”
最普通的朋友五个字让唐加文不受控制的踉跄了几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全都是泪水。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季晚没有任何迟疑和留恋的转身就离开。
一步,两步,坚定而有力,急促而又迫切。爱他的那个人还在等着他,他爱的那个人也一定焦急难耐,季晚开始笑着奔跑了起来。
脚步声在每一层台阶上发出回响,楼梯间昏黄的声控灯在黑暗里被唤醒,快速掠过的影子在墙上被反复拉长。
第四层,第三层,第二层,灯光一层接一层地铺展开来,像是黎明的序曲,静待着花来潮满。
最后一层的灯光点亮,整个楼梯间也被昏黄串联了起来。季晚踩空了最后的两个台阶,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进了怀里。
胸膛相撞在一起,发出两声愉悦的笑。
“桑榆,你怎么等在了这里。”季晚撒娇般地喊了一声,挂在桑榆的脖子上把他抱紧了些。
“我等不及了,但是我有听话,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桑榆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季晚的脖颈间,寻求着让他心安的味道。
被点亮的灯,一盏一盏地在身后熄灭,抱着他的人却温暖的尤为清晰。
季晚把头枕在桑榆的肩膀上,连同身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桑榆。
“为了快点见到你,我都跑到没力气了,你要负责。”季晚大口喘着气,用脸蹭了蹭桑榆的头发,像个无赖一样开口。
“好,我负责。”桑榆笑着摸了摸季晚的头,单手用力将他提起,重新放回到台阶上。
高大的身躯为了爱的人,再次心甘情愿地蹲在了地上,低到尘埃里。
季晚趴了下去,手指扣在桑榆的胸前,心跳触碰着他的心跳,呼吸同步着他的呼吸。
不,喜欢也很重要,因为这是桑榆的喜欢。
桑榆背着季晚慢慢地走,风很轻,温度很热,月光如洗,星辰点点。四周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桑榆,我重不重?”季晚很喜欢喊桑榆的名字,每一次喊出口时都要在心底先咛喃好几遍。
环绕在身前的手臂松松垮垮,垂在两侧的腿在轻松摇摆,桑榆抬起了嘴角,“不重。”
“那你累不累?”季晚又问。
“不累。”桑榆轻轻摇了摇头。
“手疼不疼?”季晚碰了碰桑榆托着他腿的手。
“不疼。”桑榆笑了。
“桑榆,我喜欢你。”季晚也笑了。
桑榆停了下来,心跳变得快速而跳跃。季晚落在地上的影子,在月光下与他的紧密交缠在一起。
“嗯,我知道。”
“桑榆,我好喜欢你。”季晚笑着继续说着。
“嗯,我也知道。”桑榆又开始继续向前走。
季晚的手指把玩着桑榆的头发,呼吸在他的耳边轻轻拂过。
“桑榆,我只喜欢你。”
桑榆弯了弯背,让季晚贴的更紧密一些,与自己完全融合。
“再多说一些,晚晚。”
季晚把桑榆的发尾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偶尔拂过唇瓣的发丝,带来细细地痒意。
“桑榆,我特别喜欢你。”
“桑榆,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桑榆的笑容越来越大,走的越来越慢,开在心里的花如潮水般要溢了出来。
他想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听着季晚的声音,一直,一直走下去。
毕竟是修均提出来要打一架,听到七七描述的剑拔弩张的恐怖场面,实在不太放心的他,找了个借口回场馆上卫生间。
寻人未果,他又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瞎忙活什么。刚出场馆就看见了两个卿卿我我背着走的人,他突然有些想抽自己两巴掌,真是上赶着吃狗粮。
修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准备跟着上车,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要追上季晚的唐加文。
“输了就是输了,不要闹的太难看了。”修均抱着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懂什么?”唐加文像丢了魂一样,脑子里只有抓住季晚的想法。
修均把抱着的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看着他明显挨过拳头的脸轻笑了几声,“我能懂什么,我跟你们又不是一个路子的人。”
“只不过,我们队长和指挥天生就该是一对。该退场就退场,哪有失败的人还非要站在台上对着观众席鞠躬的。”
唐加文站在原地不动了,看着一起上车的两个人,太多的疼痛感让他的大脑充斥着无尽的迷茫。
“兄弟,挺住,下一个更好,加油。”修均气死人不偿命的拍了拍唐加文的肩膀安慰完,转身走向了基地的车。
“修狗,你是掉厕所去了吗?他们两个都回来了,你还在拉。”七七对着最后上车的修均嫌弃的说道。
“可能是狗粮吃太多。”苏明彦合理的做出猜想。
“你们两个是不是最近过得太顺了,想找点刺激了?”修均往前排一坐,越想越生气,回头又对着桑榆来了句。
“Nowhere,你以后开自己的车来打比赛算了,每次都要等你们两个,烦死了。”
“哦,我下次注意。”舍不得放开季晚手的桑榆不痛不痒的回道。
“不能开你的车,会造成不良影响。”季晚扣住桑榆的手,轻轻摩擦起来。
“你们……”修均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哈……”七七笑得胡乱的在苏明彦的身上捶。
“你是不是屁股又痒了?”苏明彦阴森森地握住了七七乱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