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体慢慢溃烂,精神早已崩溃,若不是叶云归时不时刺激,他早就成了一个意识不清的癫子。
当然,现在的他若是真能成为癫子,那才是一件好事。
皇帝日日夜夜都期盼着自己能够死去,即使死不了,也让他疯了吧,太痛苦了。
突然有一天,叶云归兴高采烈地进入紫宸殿,冲着躺在床上的皇帝笑道:“西方阿吉那国进贡了一盏油灯,足有一人高呢,我带来给陛下看看,也希望陛下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健。”
说着叶云归拍拍手,一群下人们很快就将一尊人型雕塑端了上来。
皇帝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看清那个雕塑的具体模样时,皇帝吓得张大嘴巴,惊恐地“咿咿呀呀”地大喊。
那雕塑哪里是蜡,分明是云贵妃啊!
在雕塑旁边,徐昭仪还站立在侧,只是她目光空洞,没有几分活人的气息。
下人们很快端上来一个炉子,上面有个造型特异的锅。
徐昭仪一看到那个锅,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却也全是骇然。
“不、不,求……”
求饶的话刚刚出口,叶云归一个眼神过去,徐昭仪闭上了嘴,哆哆嗦嗦地舀起炉子里的东西浇到了云贵妃身上。
“啊!”
云贵妃还活着,热蜡淋在她身上,每个毛孔都被堵住,热气直往身体内部熏烤。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五脏六腑早已熟透,她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这么清楚地活着。
她痛苦地看着自己被人欺凌,明明身居高位,却过得狗都不如。
当锅里的热蜡尽数倒在她身上后,徐昭仪拿来一块缠布围绕云贵妃的身体趁着蜡软给她定型。
徐昭仪的动作算不得温柔,每弄几下云贵妃都会惨叫出声。
“饶!饶了我!啊!”
女人残破的声音充斥在寝殿里,徐昭仪悲从心来,不住地小声啜泣,就连床上的皇帝也落下怨毒的血泪。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上这个恶鬼。
不过是一个宫婢,不过是一个连他们头发丝都不如的贱民,他们能够留她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他们天生高贵,竟沦落至此。
他们的不甘、不忿和哭喊融合成了最美妙的乐章,叶云归听着甚好。
她悠然地坐在一旁,吃着江南总督刚刚进贡进来的荔枝,个头饱满,肉厚籽薄,虽比不得后世被农学家们优化多代后的品种,却也是上好的佳品了。
叶云归挑选的位置恰好能被三个人同时看到。
在他们受苦受难的时候,叶云归却能如此享受,让他们的恨意又攀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云贵妃已经不想求饶了,她扯着沙哑的嗓子问叶云归:“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折磨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云贵妃这段时间经历了人生最可怕的事情。
自从那天国祭大典后,叶云归迅速控制了皇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从她手上拿走凤印,甚至还驱散了宫人,将她幽禁未央宫。
往日门庭若市的未央宫,成了彻彻底底的冷宫。
她还是贵妃,却是奴才都不如的贵妃。
宫里就连太监只要带了徒弟都能找着一个人伺候自己,而她什么事都得自给自足。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清晨还要喝上朝露茶饮的她,要亲自动手去做各种各样的粗活。
她不知道怎么洗衣服,昂贵的布料一不小心就被撕裂开;不知道怎么扫地,一扫把下去灰尘漫天,她自己差点被呛死;她甚至连编发打水都做不来,每日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叶云归派过去的人也不是完全不管她,至少在吃食上一直都是大鱼大肉地伺候。
云贵妃每天都会被强迫吞下一大碗猪油,尚食局每天送来的饭菜也都是又油又腻难以下咽的东西。
不多时,她的体格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发胖。
等到油脂浸透她的身体每个毛孔,徐昭仪也被扔进了未央宫。
徐昭仪每天的工作只有一个,给云贵妃封油。
徐昭仪亲眼看到并亲手将云贵妃用蜡油一层层包裹,以衣服为灯芯,如今她就差最后一层便会真的成为一具雕塑蜡像。
“我为什么不杀你?”叶云归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懒洋洋地说,“这不就和你当初不杀我一个原因吗?”
喜欢看着必死的猎物在自己面前艰难求生,猎物的痛苦是自己兴奋的养料,就像猫抓耗子,并不急于果腹,玩乐也是个很重要的过程。
柔佳越惨越能满足她暴虐的心态,并且乐此不疲地想着下一个折磨柔佳的法子。
云贵妃呆住,喃喃道:“我们不一样。”
她的身份,他们的身份,又怎么是这个被卖进宫中的朝天女能比的?
这怎么能一样呢?
叶云归不再说话,给徐昭仪一个眼神,示意她浇下最后一层蜡油。
徐昭仪咽咽唾沫,从锅里舀出了一勺热油。
她站在云贵妃面前,手抖得厉害,迟迟下不去动作。
往日里她不是没要过人命,可高高在上的主子哪里需要真的动手,一切脏事都由下人来做。
徐昭仪到底是没有杀过人,如今让她自己来,怎么都下不去手。
叶云归没有耐心和她耗,拿起一颗荔枝核屈指弹出。
“咻!”
荔枝核射出,划破徐昭仪的脸,径直没入墙内。
徐昭仪吃痛,手没拿稳,一瓢蜡油泼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发出了不亚于云贵妃惨叫声的哭嚎。
这一回,徐昭仪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下死手,那死的一定是自己。
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将蜡油淋在云贵妃的身上。
云贵妃起初还能尖叫,到了后面,蜡油封住了她的口鼻,她再也叫不出声,只能接受自己被蜡油全部覆盖的命运。
让云贵妃绝望的是,即使她不能呼吸,肺部因为窒息快要炸掉,可她还是活着。
比起曾经的想要活下去,更让云贵妃痛苦地是为什么死不了。
在她认为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时,叶云归点燃了灯芯。
这根巨大的蜡烛缓慢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