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能装也是你厉害。”
薛知恩自上而下审视他,“我倒是觉得你最好图我点家产,我钱多的花不完了,你可以帮帮我。”
她轻拍他白皙的脸庞,像包养小白脸的豪气富婆。
齐宿:“……”
该怎么拒绝未婚妻的软饭邀请呢?
这是他未来最大的苦恼。
两人准备出去散散步,齐宿兴致勃勃地又提着牵引绳跑过来。
真的。
薛知恩真想用这绳子把他勒死。
“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齐宿低眉顺眼:“你不在家的时候买的。”
后面几天他就想好了,他要当她无忧无虑的狗。
现在?
可以两手抓,有证的狗!
薛知恩嫌弃地撒手:“你想出名上社会新闻我可不想,赶紧摘下来。”
齐宿失望地耷拉下不存在的狗耳朵。
“哦。”
没一会儿,他裹着深色呢子大衣和围巾兴高采烈地出来了。
“走吧走吧,”他牵起她的手,“保暖裤穿上了吧?”
“不是你给我穿的吗?”
“哈哈哈,我怕你又脱了。”他顺手拎起门口的垃圾。
薛知恩实诚:“我没有那么勤快。”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这次镜面的光影交错,她成功被男鬼缠上了。
公寓楼下就是个公园,昨天下雪,今天周末正好有几个小孩在堆雪人打雪仗。
有一阵没碰雪了,薛知恩跃跃欲试地捏起一团准备偷袭正扔分类垃圾的笨狗,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唤。
“薛知恩!”
“……”
闻声,两人都看去。
郑昆满眼担忧地跑来:“我给你发的短信和未接电话没收到吗?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我想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只好过来看看了,公寓也进不去还好你出来了,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
她蹙眉:“你有事……”
“我想跟你谈谈。”
“关于工作你可以去联系我的助理或者集团负责人。”
“是私事。”
“你离得太近了,”齐宿隔开他跟薛知恩的距离,眉眼间温和消退,“只是工作关系,没必要谈什么私事吧。”
郑昆一开始就看见了齐宿,不过他刻意无视了。
“齐学长啊,真是好久不见,你们认识?”
明明齐宿站在他面前,他却是故意看向薛知恩。
薛知恩不是有兴趣跟外人谈论私人关系的类型,但她还是说:“男朋友,今早刚求婚,应该叫——”
“未婚夫。”
齐宿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都亮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知恩……”
他好感动。
郑昆余光瞥见他手上的戒指,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这也就证明了薛知恩没看到他的短信,不然不可能向一个伪君子求婚。
呵,齐宿,真能装啊。
“恭喜啊,齐学长,你结婚应该会请我吧。”
齐宿素来是给足人面子的好好先生,对他倒是一脸冷淡。
再次见面听到他声音,齐宿几乎是立刻就辨出他就是那晚擅接电话的男人。
“我没想到你能这么不要脸,想也知道,我不可能请你。”
郑昆脸色变了:“你不是公认的人好吗?还这么记仇对不起你的风评吧。”
齐宿眸光发沉,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
“别再来骚扰她,再让我知道一次,你现在辛苦拼上来事业也会毁于一旦。”
郑昆感受到一股比寒风还凛冽的冷意,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涌上,让他后脊一阵冒汗。
“齐宿,你不演了?”
他就是这样的,什么好好学长,什么大善人,什么秉性纯良,都是骗人的!
他。
明明害得自己折了右手无法再创作!
“学长,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齐宿似乎惊叹于他的脸皮:“没拿我的作品一路顺风顺水,真是对不起啊。”
“不是这个,我的手。”他摘下手套,露出在发颤的右手,“因为你,我这条手废了,当年用你的作品是我的错,可你这样报复我……”
“你有证据吗?”齐宿很冷静,面上是难得一见的冷漠。
当然没有,如果有,他一定会把这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拉下油画界的圣坛。
“我看见你了,你也看到我了,你转头就走了。”
在事发的巷子里,被绝望吞噬的他看的清清楚楚。
“不管你信不信,我解释过很多遍,我只是路过,而且我离开是去报警了。”
“你说的你信吗?”
“我信。”
一道清脆的女声插进来,没有忌讳地抱住男人的腰。
“郑先生,我们不想把宝贵的周末时间浪费在陌生人身上,有问题联系我的助理吧。”
说罢,她拉着齐宿戴戒指的手离开。
郑昆急了,冲着她的背影喊:“你就不怀疑他吗?薛知恩!他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会被他害死!”
“老板,要一个冰激凌圣代。”
“好嘞。”
郑昆最后的话让齐宿心事重重,等薛知恩伸手接的时候他率先拿过。
“这么冷的天,吃这个太凉了。”
齐宿没功夫去评价北方人冰天雪地爱吃雪糕的爱好,拉着还想再买的她往公园里走。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薛知恩认真想了想:“给我吃一口。”
“……”齐宿叹了口气,“他说了那么多你就真没放在心上吗?”
“他说我会害死你。”
“那你等领证后再害,现在拿不全遗产。”
“薛知恩!”
齐宿生气了,还把圣代放在了另一边,不让她的爪够到。
薛知恩当然是放在心上了,郑昆对他恶意那么大,她是肯定要处理他的,但这种话怎么能告诉他们善良蠢笨的小狗呢。
她仰头望向雾蒙蒙的天空,听说下午还有雪,唇间溢出绵白的热团。
“你看我还有气儿哎。”
齐宿:“……”
“你还活着,当然有气儿,是不是冷了?咱们上去吧。”
孩子都冻傻了。
“可是我原本计划是看不到今年冬天的,怎么会有气儿呢?”
薛知恩透亮的眼眸倒映着天。
她喃喃自语:“齐宿,我原本是活不到今年冬天的。”
“……”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齐宿的鼻子好酸,撑开外套:“抱抱。”
薛知恩笑着抱上他,齐宿拍上她的背,眼泪刚要在眼眶里打转,他冻的一激灵差点从躺椅上跳起来。
“哈哈哈哈——”
坏心眼的薛知恩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抓的一团雪。
偷袭成功。
“哈哈哈,不凉吗?你怎么抱得反而更紧了?”
“雪化了不就好了,我的体温高。”
齐宿可舍不得松开,黏黏糊糊地蹭上她的颈,薛知恩一开始还笑着说痒,很快她就意识到一点问题了。
胸口怎么那么膈?
拉开点距离,看清悬在他身上的牵引绳,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不是让你脱了吗?”
“我不想脱。”齐宿逐渐迷离的褐眸湿漉漉的,拉开一点围巾展露那可爱精巧的狗项圈,又把牵引绳往她手里送。
“我想你带你的狗散步。”
薛知恩如惊弓之鸟,快速去扫过四周,没有人也没有监控。
“你疯了,这样让人看见你的脸还往哪搁?”
齐宿没脸没皮:“只是遛狗而已,我又不会随地大小便。”
薛知恩:“……”
你可真是一条文明狗。
“而且,”他低声附在她耳边,“可以不被人看见。”
两人重新站起身,某人神清气爽,薛知恩左边的手插在口袋里,如果凑近看便能察觉一条深棕的皮绳连接二人,一上一低,明显是脖子上挂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走出的这一段,每次薛知恩想说什么,他就轻轻拉开一截围巾,露出里面专属宠物狗的项圈,眯起漂亮眼睛,痴痴黏黏地笑,口中的热气染的他唇红得诱人。
“主人,好看吗?”
薛知恩:“……”
他不是狗吧。
应该是狐狸!
公园的景她已经没心情再看了,凉风吹不透肺腑的燥热。
她扯扯他:“我们回家吧。”
“嗯?不逛了?”
“等天气暖了再来,他们说这里会开很多花,很漂亮。”
齐宿弯腰:“都有什么?”
“都有……”薛知恩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时候你自己看吧。”
“好,”齐宿笑了,“到时候你再这样牵着我出来,我们来野餐。”
薛知恩默了两秒:“你会用嘴接飞盘吗?”
齐宿笑得不行:“我可以试试。”
太怪了。
她不要跟他试。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郑昆,只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冲薛知恩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我不会让他打扰你的。”齐宿收回视线,小声说。
薛知恩轻哼。
那是她该说的话。
一进公寓,周遭温暖如夏,她就开始问:“我可以吃我的冰激凌了吗?”
“太凉了。”
薛知恩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一秒。
两秒。
三秒。
“嗯——”齐宿妥协,“饭前可以吃一点。”
“宿宿,你真好。”
薛知恩抱住他的脖子,翘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顺手拿下他手上的圣代。
齐宿被亲得晕头转向,面红耳赤,连被顺手牵羊了都没发现。
薛知恩挖了一勺瞥见他含羞带怯的模样,明明戴着那东西出门不要脸的是他,又跟她装纯。
薛知恩把带着凉气的冰激凌放进舌尖,浅浅品着鲜奶的甜味。
她想找人跟她细细品。
下一秒,她喊。
“齐宿。”
男人疑惑转头。
……
这冰激凌他不用勺也是吃到了。
薛知恩喘着粗气笑:“这东西倒是比直接抓领子好用啊,要不你就别摘了。”
“……好啊。”齐宿托着她的腰,笑容是干净且纯粹的,如果无视掉那抹都抹不开的红,眼底迷乱的潮湿,真的会以为他纯洁无瑕。
谁能想到在楼道里第一次见面耀眼的太阳,在她身下融成一滩,她恶劣地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做成屏保。
可她又觉得不行。
看得到吃不到太恼人了。
而且——
她的,也不能给别人看。
“齐宿,快点回去定日子吧,”她手指勾着他濡湿的头发,低低说,“我想跟你结婚了。”
我想拥有你了。
周末结束,齐宿早起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
“我看见郑昆了。”
“我*,那个王八蛋,你在哪儿看到他的,他不是灰溜溜跑出国了吗?”
“他跟在知恩身边。”
“……”
对面沉默了半晌:“你等等我帮你查查。”
大概二十分钟后,电话回了过来。
“查到了,他在国外任职的公司跟薛氏从崔家接手的项目有合作,薛知恩是过去考察的,他好像以前是薛知恩高中校友,给薛知恩递过情书,但他们应该是没什么……”
萧骋想到查到的那则一中旧闻,郑昆那种小人性子怕是疯了才对薛知恩还有感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薛氏接手的项目这两天突然传来更换合作公司负责人的消息。”
齐宿听到这,将目光移向正拆昨天刚到的猫粮快递的薛知恩,她正认真看着配料表,肉含量多少。
“所以放心吧,他不会在国内碍你的眼了。”
“那件事……”
“齐宿,我们都是明白你人品的,你怎么可能会去专门打断他的手,他当年出名高调,又有那么多人知道他名不副实,看他不爽的人太多了。”
“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没事就行。”
“对了,”齐宿一扫阴霾,笑起来,“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
“啥?”刚要挂电话的萧骋精神了。
他将左手往前伸直,戒指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要结婚了。”
“……不是她逗你玩的吧?”萧骋已然不太信任某人了。
“这次不是,”齐宿唇角的弧度怎么都下不来,“你知道吗?这次是她向我求的婚。”
“我******,真的假的,跟你求婚?薛知恩?”萧骋认为他还在梦里,外面的世界可能毁灭了,“你确定是我们认识的那个?”
薛知恩那种高傲的性格,不应该等他拿出天价钻戒,跪地苦苦祈求,再冷笑一声施舍他一段无爱婚姻吗?
居然会主动求婚??
齐宿叉腰大笑三声。
“没错,薛知恩跟我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