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想看到如此龌龊的自己,周凌薇双手捂住脸,自言自语道:“真是太丢人了!”
走到床边,脑子里又跳出了自己愚蠢的行为和刘与邱冷静的态度。
这么一想,更加坐实了他正人君子的形象。
他这个人说话办事都漂亮,可狠起来应该也挺狠。
笑面虎分等级的话,林月朗是6级,那他肯定有8级。
周凌薇莫名地开始担忧,刘与邱是否会借此事以「Vivian存在扰乱公司秩序隐患」为由建议Sammi开除她。
他们的朋友关系还不到一周,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工作肯定是比这段不牢固的友谊更重要。
毕竟他是要对公司负责的高管,一个隐患,当然留不得。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急需一个倾诉对象。
不想管现在北京到底几点,更不在乎国际漫游很贵,她拿起手机不假思索地拨给黄烟。
电话接通,她便嘤嘤地叫唤:“我要完了!”
周凌薇向来不会大半夜给她打电话,黄烟吓坏了:“怎么了怎么了?在那边生病了还是被劫了?”
她无力地叹口气:“没有,人身和财产都很安全。”
黄烟拍拍胸口:“那怎么回事啊?”
周凌薇咬着手指把电梯里发生的事对她全盘托出。
手机那头的嘲笑声大到怕是要扰民:“好好好,周凌薇,你果然是闷声干大事的人!”
她自己又懊恼又想笑:“别笑话我了,我都怕死了。”
黄烟不太理解,敛起笑声:“你怕什么啊?”
“我怕——怕失业啊,怕在行业遭封杀啊,”想了想,周凌薇自己又觉得不至于,往回收了收:“即便能留在Jm,可能也会被雪藏之类的吧。”
明星遭遇被雪藏的情况在普通人的职场一样存在。
雪藏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接触到好的项目,那就没有升职的可能。
而这个「短时间」的概念特别模糊,还特别熬人。
这也是逼迫员工自行离职的最佳手段,不给项目,或者给一些边角料的活,得不到成长和成绩,谁都待不住。
听完周凌薇的讲述,黄烟觉得她多虑了。
真要被刘与邱摆一道,她也有理,那些话可以解读为欣赏。
欣赏一个上司怎么了?说明他多有能耐啊。
若是被定义为想上他,那就是他自恋了。
想到什么,黄烟连声呀呀叫唤:“你们还是朋友呢,他一个大男人不至于的。”
周凌薇萎缩在床头,整个人恹恹的,嘴上还不忘嘲讽自己:“我像不像那种被人在背后骂一句「我把她当朋友,她却想睡了我」的女流氓?”
“不像,”黄烟笑个没完:“你就是。”
她彻底没声儿了。
“我跟你说,你就放心吧,没有男人会这么对漂亮姑娘的,况且这位漂亮姑娘还对他委婉地表明了——”黄烟顿了一下,坏坏地笑道,“嗯,就那个好感。”
周凌薇对着空气摆起手:“不不不,你不了解他。”
“我是不了解他,可是我了解男人,首先,他是个男人,其次,他才是你的上司。”稍琢磨一下,黄烟又说:“其实你也不了解他不是吗?”
那倒是,周凌薇也不了解刘与邱。
紧接着,便听到黄烟头头是道地推测他不为所动的可能性。
“搞不好人家是觉得你喝多了,不想趁人之危呢,这多么符合他的形象啊,一具披着谦谦君子外皮的荷尔蒙。”
“电梯里这么多人,他要是对你下手,那些老外看你是喝多了,帮你出手伸张正义,过去砰砰给他两拳,他的面子往哪搁?”
聊起这些话题,脑子比刷考研题灵光多了,黄烟越说越激动:“也可能是他怕你那个时候醉了,第二天起来反告他侵害你,人家选择自保。”
“还有一种可能——”她忽然卖起了关子:“嘿嘿,你想不想知道?”
周凌薇有气无力的:“说吧。”
“大哥觉得你喝多了没意思呗,配合度不高。”
黄烟的话音刚落,唰得一下,周凌薇的脸红到耳根。
不是害羞,是她道出了一个只有他俩才知道的事实,她喝多了的确比较倔,各种不配合。
此题无解,周凌薇果断换个话题:“你是和培训班的那个男生在一起了吗?”
“知我者非薇薇也。”
黄烟笑得很开心,但是和刚才的开心不一样,这份开心是柔和的。
她又害羞地哎呀一声:“其实也算不上,就是暧昧吧。”
说暧昧其实不算准确。
黄烟最初的确是对人家见色起意了,借着讨教问题之由,和人套近乎。
越靠近越发现此人真是不得了,他是个二战考研的学霸,去年没考上心仪的学校,他不服气,今年再战。
前途面前,好感先放一边。
说考研是个糊弄也不完全正确,她还是想冲一把,渐渐地便当对方是个学习的动力和开小灶的小老师。
听到这里,周凌薇提起来了一点劲儿,捂嘴惊呼道:“他也太任性了吧?”
“人家这叫有追求,”黄烟摇头:“和咱这来走过场的不一样。”
“人那么好,你也不给他一个机会。”
“给倒是没问题,只是我在他面前太装了。”
黄烟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她就是个刁蛮公主脾气,温柔得了一时,不能温柔一世。
又聊了几分钟,她困得不行,率先提出结束通话,周凌薇也是这么个意思。
挂了电话,她还是心不在焉的,不是她一个人是这样的情况,住在楼上套房的某个人也如此。
刘与邱对朋友很少有这么敷衍的态度,Jeffrey在电话都察觉到不对劲:“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哈笑一声:“没有,我很好。”
Jeffrey说自己打个电话报平安的,聊了几句,他叹息道:“真的很遗憾,我忘记问Vivian要联系方式了。你有她的电话吗?”
脑子里突兀地跳出那对甜腻的梨涡,刘与邱睁眼说瞎话:“我不知道她的电话。”
“你们不是同事吗?怎么会不知道。”
“她不是我团队的人。”
这回答倒是很合理。
“你帮哥们问问啊,”Jeffrey又啊了声:“还是不要号码了,邮箱,私人邮箱是最方便的。”
他算盘打得很到位,他和周凌薇大概经常有时差,国际通讯的费用也不低,邮箱不仅方便,还很有意义,可以矫揉造作地写很多文字,还可以发照片和视频,一举多得。
“好,我明天问她。”
得到这样的回应,Jeffrey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