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软在心中试图呼喊怕冷偷懒不想出来冒头的迟绪,迟绪却只是笑,半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怕得要死的阿软:……
“你、你听我解释。”
没办法的迟软硬着头皮开始伪装,可她这一句结巴就已经暴露了所有,林霁予的手用了几分力,冷笑,“解释什么呢,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我的,不是吗?”
迟软简直要哭出来了。
林霁予却在这时松开了手,在迟绪最爱坐的躺椅上悠悠哉哉坐下,躺椅悠闲摇晃,她表现的愈发从容,迟软就愈发害怕,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思考编个什么理由先把迟绪跑路的事糊弄过去。
“我、我的车还在这里,不、不回来会、会浪费。”说完,迟软绝望闭目。
实在是好烂的一个理由。
“绪绪,我的脸上写着好忽悠三个字吗?”林霁予冷笑,却也没有直接来个狠的,“或者,我再给你两次机会?”
迟软:……
颇有种钝刀子割肉,要杀人半点不爽快的痛苦。
于是乎……浆糊一片的大脑再次开始疾速转动,“我……”
转了半天,转不动了,身子默默往后缩了缩 ,“我没答应你。”
以她对迟绪的了解,迟绪绝不会在那样一个时间给林霁予明确的答复。
林霁予挑了挑眉,面上表情依旧冰冷,“还有一次机会。”
迟软:……
第三次机会,迟绪总算来了,她一改阿软战战兢兢的作风,直接跨坐到了林霁予的双腿上,环着这人的脖子,幽幽开口说着最欠兮兮的话,“林总,我就是想走,你能怎么样,又找个酒店把我锁起来吗?”
林霁予的眼底浮起一星星笑意,抬手握住了迟绪的两条胳膊,似是调情,将那双手握住,“好主意。”
话音落下,手边就抽出一条绑带,将迟绪的手腕捆了一圈又一圈。
迟绪:??
“要死啊,怎么这么玩的。”
林霁予低着头,绑带绑得分外认真,死结就算了,死结之后还非得绑个装饰性的蝴蝶结。
迟绪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好,站起身就要跑路,然而林霁予早有准备,昏黄的灯影里,迟绪眼睁睁看着属于林霁予的影子将自己一点点吞没。
“绪绪,还要跑吗?”
被林霁予自身后圈在怀里,迟绪偏头,想面对面去当个喷子,抬眸却见着林霁予眉眼间的柔色。
圈着腰的胳膊一点点手里,勒得人生疼。
素来冷淡的眼眸里好似酿了盈动的水波,荡漾着滚烫又炽热的情绪,和这人冰冷冷的外表截然不同。
林霁予说:“绪绪,好想你。”
连声音里都多了几分哑。
迟绪莫名酸了鼻头,心软安慰的话还没出口,林霁予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一时间意乱情迷,脚腕上冰凉凉的触感却叫人突然清醒过来。
迟绪:???
“你??”
那张清绝的脸逆着光,表情淡淡的,叫人有些看不清楚她的情绪,因接吻而红得发艳的薄唇微张,“是定制的,绪绪,你逃不掉了。”
林霁予悠然起身,将绑带牢牢固定在床两边,不论迟绪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林霁予?!”迟绪眼睁睁看着林霁予推开门离开。
上一秒还浓情蜜意,下一秒——
人呢???
“你大爷的你玩个情趣好歹给个提示啊,我怎么办?”
迟绪半坐起来,气愤地盯着门口,粉嫩的脸颊上是还未褪去的情潮,就听迟软幽幽放起了她的马后炮:“我都说了,让你争气一点,你非不听。”
“你有本事你来啊,你怕得要死!”迟绪抬手,想用牙把捆住双手的丝带给咬开。
但这个结好像是有手法的,咬不开就算了,还越咬越紧。
迟软还在这时候欠兮兮的火上浇油:“我要是上了,你又要吃醋的。”
迟绪:???
怎么一个两个,全跟她作对,她犯什么天条了吗?
“你要是敢,我先捅死我自己,再去抢你的身子,让那边的林霁予天天睡我。”
迟软:……
她就不该跟迟绪顶嘴。
听见这话时,林霁予在门口的脚步顿了顿,这边那边,都是林霁予,可……
林霁予拎着一个手提箱进来了。
迟绪冷冷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去看她:“快给我解开。”
现在解开,她能少生点气。
一贯听话的林霁予对此充耳不闻,只是推来一张桌子,当着迟绪的面,打开了那个工具箱。
迟绪想起了那个……曾在揽月山做过的梦。
林霁予沉着脸,好似在摆弄什么精致的标本,每一样东西都务必要在迟绪眼前展示一遍才放回去。
“绪绪,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你放屁!”迟绪登时骂了出来,“明明是你自己就会的,别把锅甩给我。”
她也害怕呜呜呜。
林霁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工具箱里的小玩具,挨了骂也只是淡淡的,垂眸时无端让人品出几分可怜味,分明就站在迟绪身边,却莫名其妙站出几分孤独感,像是被抛弃了无家可归的人。
迟绪顿时又有几分心虚,小声嘀咕:“本来就是,是你自己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百度过。”
林霁予没说话,仿佛一个刽子手,在优雅挑选动手的工具。
迟绪只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还是那种看着人家慢条斯理选屠刀的小羔羊。
低头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呜了一声,“鲫鱼宝宝,我手腕被勒得好疼。”
本以为卖卖惨会惹得林霁予心软,过去百试百灵的招数这次却不管用了,迟绪能看得出来,林霁予大约还是有点报仇的意思,毕竟她——
跑路跑得太丝滑了。
林霁予选好了入门级的,也终于对迟绪故作出来的可怜姿态做出了一点反应,她勾了勾唇角,对迟绪晃了晃手中鹅黄色的小东西,“绪绪,你挣扎了。”
这个结是她特意去学的,越挣扎,勒得越紧。
她想,她对迟绪的爱意也是如此,在迟绪一次次的挣扎和逃跑里,变得生紧,只想将人牢牢缠在身边。
“疼吗?”
“疼啊。”
迟绪把双手抬高,示意林霁予看她的手腕,“肯定勒红了。”
林霁予看着手腕上露出来的一小簇伤疤,伸手过去,用指腹碰了碰,“知道了。”
迟绪:???
知道了是什么鬼?
有必要这么平静吗?
林霁予究竟是个什么心理,才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三个字?那她前面用的演技岂不是都白用了?
可惜,今日之林霁予已非昨日之林霁予,她打定主意要“教训迟绪”,又要让迟软更怕她,从出现时,整个人的气场就压抑得可怕,漆黑的眼底仿佛翻滚着无数暗涌,稍有不慎就能将人吞没个干干净净。
所有的一切都被锁在了这间房,迟绪的求饶,迟绪的哭泣,林霁予的痴迷与疯狂,还有——
未来一段时间的自由。
迟绪生无可恋,四叉八仰地躺在床上摆烂,眼看着林霁予端着温柔之色,定时定点地过来喂饭,一只脚踢了踢她,“我要去厕所。”
“你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迟软已经缩得不能再缩,生怕露头被林霁予给秒了,迟绪想换她出来替她打发一下无聊时间她都不愿意。
迟绪叹了无数声的气,想凶一点吧,又总觉着林霁予快被她遛疯了,可怜,最后只能闷声又问了一句:“哑巴了吗?”
“关到你不会再跑。”林霁予弯腰,松开了迟绪手腕上的绳。
在迟绪下了床迈出去两步后,她忽然唤了一声,“迟绪。”
迟绪应声回眸,不懂林霁予忽然这么连名带姓叫她是作何。
“你……”林霁予盯着迟绪的眼眸,试图从那双漂亮的眼瞳里寻找更多的情绪,然而没有。
迟绪只是单纯的困惑与不解,“不给我去厕所了?”
她脑子里一滩废料,冒出来的全是比林霁予的玩具堆更可怕的情趣,可面上还是没露出半分端倪,生怕林霁予又用在她身上,最后还得来一句都是她教的,有毒。
“不,不是。”林霁予摇头,似是想笑一笑,可那笑意怎么看都有几分刻意。
迟绪:……
“壁炉烤多了面瘫了啊?”不能啊,不是说只有对着空调吹才容易面瘫吗?
别的诱因……
“中耳炎?”
林霁予:……
“绪绪,你怕我吗?”
林霁予忍了许久,犹豫许久,才问出这句话,有一刻她不确定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
来之前,打定主意,要当好一个恶人,疯狂过后,却又怕迟绪真的怕她。
迟绪瞧着林霁予的脸色,无端有几分惨兮兮的白,她招招手,示意人靠近,在林霁予迈步过来时,重重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鲫鱼宝宝,有人怕你,但那人肯定不是我。”
林霁予福至心灵,“你……”
迟绪只是眨眨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霁予摇头,在迟绪离开后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喝着粥,迟绪的话……像是给了她另一个答案,另一个……她想要的完美答案。
“她好坏啊,故意来吓我的!”迟软气得不行,“怎么可以这样!”
迟绪搬了张小板凳放脚,坐在马桶上舒舒服服地发着呆,听见迟软的吐槽后,忍不住笑了许久,“她估计听季医生的,怕你这个副人格把我毁了,你说她是怎么知道你怕她的。”
“这么好的主意,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人哦?聪明的。”
迟软:……
“我现在不怕她了,她就是个衣冠禽兽!你还配合她!”
“那怎么样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好戳我点的,”迟绪弯了弯眼,“我还体验了很多新奇的小玩具,有的还行,回去之后你照着我试过的买,人嘛,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有的不行,尺寸太大了,疼得很。”迟绪想到那种撕裂一般的疼就拧了拧眉,“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孙婷的,说是约到个黑人,吓得跑了?”
迟软讶异:“你能分清是我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了?”
过去……迟绪可是分不清的。
她的记忆和迟绪自己的记忆如同糖与水,完全溶在了一起,任谁都不能从一碗糖水里挑出糖来。
“我猜是你的,这个人没在我的微信好友里,”迟绪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翻了一轮,“而且……谢钰涵和楚思晴都是你的前女友,不是我的,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连失败的感情史都要塞给我。”
迟软:“我……”
“你怎么了,你要骂我了吗?”迟绪还挺开心,“来呀,骂我两句。”
迟软:……
“我是怕你重蹈覆辙。”
“阿软,我没你那样迟钝,说到底还是……”迟绪重重唉了一声,“老妈也的确是有点恋爱脑的。”
“你说……回去之后,我要怎么做呢?”迟软的声音有些空,“我的生活不如他们过的好,会恨的。”
“去告他们,把钱拿回来,老妈这个人,你顺着她对她好没用,她不稀罕,远离她就可以了, 像我这样,各自过各自的,管她关系不关系的,那房子原本就有你一份,她没权力给罗一冰。”
“阿软,这世上有很多亲情模式,不是只有父慈子孝其乐融融才是正常,她这样也挺好,起码我们俩都不用操心她,她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保持距离才是适合我们的亲情模式,当然,如果你还渴求亲情母爱,当我放屁,正好我脱裤子了。”
迟软:“……究竟怎么才能做到话这么糙?”
迟绪乐呵呵地站起来,顺带提了裤子,“那怎么了,人都要拉屎放屁,能做还不能说了?”
迟软:……
出去时,发现林霁予把粥喝了大半,迟绪:?
“林霁予,这对吗?这不是给我煮的吗?”
林霁予这个罪魁祸首却不见半点尴尬,把剩下的半碗粥推了过去,“尝尝。”
迟绪一边骂林霁予不当人,还要她吃剩的,一边却是接了碗,才喝一口就瘪了嘴,“这不是你的手艺。”
林霁予的手艺跟她这个人一样,表面看上去要死不活的,初尝一口时,能吃,但又似乎跟好吃扯不上任何关系,寡淡得很,可许久没尝过后,又总忍不住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