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时,发现林霁予把粥喝了大半,迟绪:?
“林霁予,这对吗?这不是给我煮的吗?”
林霁予这个罪魁祸首却不见半点尴尬,把剩下的半碗粥推了过去,“尝尝。”
迟绪一边骂林霁予不当人,还要她吃剩的,一边却是接了碗,才喝一口就瘪了嘴,“这不是你的手艺。”
林霁予的手艺跟她这个人一样,表面看上去要死不活的,初尝一口时,能吃,但又似乎跟好吃扯不上任何关系,寡淡得很,可许久没尝过后,又总忍不住惦记。
“我找了中餐厨师,不合口味?”林霁予皱眉,她以为迟绪应该是喜欢的。
“味道还行,但你怎么不想想,我要吃好吃的不能自己做?”迟绪有些好笑,“下次不用这么特意。”
那张冷了两天的脸终于露出了一抹淡之又淡的笑,“我知道了。”
迟绪:……
她就发现林霁予像是多了个“我知道了”的口头禅,她知道什么了她就??
林霁予见迟绪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冷着一张红扑扑的脸侧过身去不看她,白皙的脖颈上,斑驳印记若隐若现,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到底是没忍住,伸手过去,碰了碰迟绪的脸。
滚烫又细腻的触感和不久前的濡湿仿佛重叠在一处,耳畔好似回荡着迟绪猫儿一般的呜咽声。
迟绪没好气地拍开林霁予的手,瞧她愣愣出神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又没想什么好事,火气又开始往上冒:“你什么时候走?”
再不走她要死在床上了。
下意识揉了揉被勒伤的手腕,到底气不过,低低骂了一句:“有病。”
当然,她自己更有病。
林霁予神色淡淡,抓过迟绪的手,拿过药膏替她擦拭起来,“一会儿就走了。”
“这么……”迟绪缩了缩手,奈何林霁予抓的紧,她有些失神,似乎没想到林霁予会走的这么快。
上一秒还在嫌弃她,这一刻,即将离别的情绪忽然就在心里发了芽。
“公司有事,不能待很久,跟我一起回去吗?”林霁予动作轻柔,当然,内疚是没有内疚的,“绪绪,以后你想出来旅行,我可以陪着你一起。”
尽管次数和时间必然不会很多。
迟绪轻嗤,“谁要你陪,赶紧走吧,累死我了。”
林霁予一走,她定然要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快点跑路,免得又被这人杀个回马枪。
本以为林霁予又要用那种凉凉的眼神看着她,再说上几句风凉话,然而没有。
这人只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她擦药。
“你……”迟绪抿了抿唇,林霁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这话,她问不出口,“你的手串好像是我的?”
记得她闲着没事用一些剩木料车过一串这样的珠子,杂七杂八的木料三三两两拼凑在一处,故而手串好看谈不上,胜在多彩。
“我在家里看见的。”林霁予松了手,“一会儿送我吗?”
“我以为你要五花大绑捆我回去。”药膏冰凉的触感好似透过皮肤传递到了血液里,迟绪语气平和地说了句玩笑话。
“会有这个机会的,”林霁予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望着迟绪的眸光却仿佛湖面上颤动的波光,带着难言的温柔,“绪绪,我等你回家。”
迟绪一时不太能想通林霁予是个什么想法,她曾想收回给她的自由,也的确着手做了,甚至这次,迟绪以为,林霁予会想方设法强行押她回靳城,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我曾很介意你做什么事都不会带上我,”林霁予错开眼眸,不再去看迟绪,只是自顾自收拾桌上的东西,“现在却想通了,你没必要带上我。”
迟绪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和家人朋友都不算亲近,有需要时就营业一把,没需要时几乎不会联系,更谈不上信任与否。
瞒了林霁予所有的事,是保护,也的确是认为没必要。
林霁予问她要信任,她不是不想给,而是给不出。
林霁予用半句话勾出了迟绪的一丝愧疚与不忍,而她没说出口的那半句——
迟绪看着林霁予的车一点点消失在视野范围里,繁华热闹的小镇在这一刻都仿佛变得安静。
“跟她回去吧。”迟软感受到了迟绪低落的情绪,“你在难过。”
“回去做什么?”迟绪深吸一口气,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去路边买了点蔬菜准备回家做,“靳城好无聊,换你了,我累得不行。”
迟软:……
“你们……是为了我吗?绪绪,你是为了我吗?”
“阿软,人生处处是离别,离别过后才会有重逢,”迟绪给了钱,抱着一堆东西踏上回去的路,“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不会为了林霁予妥协,一旦妥协,迟早有一天我会埋怨她。”
但哪怕她在这一刻后悔,跟着林霁予回靳城,选择也是她自己做的,怎么都怪不到林霁予头上,可人性总是会下意识把过错匀出去一部分给旁人,来降低自己的过错感和后悔。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迟软掌控了身体,抱着那个油纸袋子,语气有些重,惹得路人用惊讶的眼神望了她一眼。
可迟软顾不上别的,“你不愿意跟她开展一段稳定的关系,是怕我自责,但是我没关系的绪绪,我已经……”
迟绪哎呀一声,“你这个人也是,以前家里是不是锅超多的,怎么一天到晚就喜欢往自己身上揽锅?”
“我原本就想出来自驾旅行,跟她回去,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这个梦想?再不走我就老了,岁月不会毁灭梦想,却会磨平一个人对梦想的冲动和勇气,与你无关的,她也知道,我是不可能顺着她的。”
也或许是阿软给她的反面教材太过深刻,养成了迟绪这副只会为自己妥协的性子。
迟软无言以对,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愈发沉默。
她跟着迟绪攀过雪山,在一望无际的雪白里滑雪、攀冰,看过极光,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骑过自行车,所有迟绪想尝试的极限运动,迟软都跟着沾了一点。
迟绪从不会主动提起林霁予,迟软却会提,每次提的时候,都惹得迟绪大笑不已。
“你都怕她怕成这样了,还总提。”
林霁予找过她几次,也找人来抓过她,每一次她们都像是在上演一场现代社会里的巧取豪夺,时间久了,迟软也知道林霁予或许没她想象得那么可怕,但她仍旧会害怕。
尤其是……
林霁予沉默不语,直勾勾盯着她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眸幽暗极了,仿佛她是什么霸占了迟绪身体的恶鬼坏人。
这份偏爱和认定,当真是——
迟软发出几声无奈的笑,“我不想当拆散你们感情的坏人,绪绪,你是我们新的起点,当然也要成为幸福的领头人。”
“这话说的,终于相信我了吧,”迟绪得意洋洋,“过去无法改变,此刻和未来却都还在我们手里,完美的自救不止是救我自己,还要两极反转去救你们。”
迟绪仰躺在车头上,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发呆,嘴里叼着从路边摘的野草,感受着属于春天的风,“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阿软。”
“也是你的,二十七岁快乐,绪绪。”迟软的声音同今日的风一样的温柔,“我要回去了。”
也是时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