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淼接着问道:“那你骗这俩女孩儿干什么?”
“我可不是骗啊,她俩心甘情愿跟我出来的。”李初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个穿黄衣裳的小齐,他爹给她许了个指腹为婚,等三年后她年满十六,就要去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她跟我出来就是逃婚的。那个穿蓝衣服的小青,她没出过远门,补天的时候最远也只去过县城,她听我说了这些年闯荡的见闻,就缠着我要跟我走。我没法推辞她俩,所以就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让她们跟我走。”
“原来是这样。”白灵淼点点头,随即她想到了一个细节:李初五要两位女孩跟自己走的时候,两人虽然表面上哭哭啼啼,实际上却是都没回家收拾衣服细软,直接跟着李初五就走了,显然是早已串通好了。
“这两个女孩儿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拜吃人的妖怪为师。”李火旺说。
“师兄,我可没说过我会吃人,都是那些老百姓自己猜的,毕竟没看到我真的杀人吃人。既然有人猜我吃人,肯定也有人不相信我吃人。只不过大家都这么说,也没人会反对。
“而且啊,李师兄,你自己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这张脸多讨小姑娘喜欢。”李初五笑道。
“真的?初五,你跟我说说。”白灵淼来了兴趣,让李初五细说。
“真的,白师姐,李师兄可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俊的了,只要对女孩儿们抛抛媚眼儿,讲讲笑话,哄哄她们开心,说点儿外面的见闻,就能把她们迷得五迷三窍的。我跟她们说我不吃人肉,她们也信得不得了。”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你打算怎么安排你这两个徒弟?”李火旺打断李初五。
李初五挠了挠头,说:“我没什么打算,我本来就是走到哪儿玩到哪儿,带着俩徒弟也不过是多两个人吃饭罢了。”
“你有那么多钱吗?没钱了去骗?”
“师兄你这话说的,我好歹家里还有个十几亩田产,一年收租也收不少钱。再者说了,我这不还有手艺吗,街头卖艺也能赚钱。”李初五倒是乐观得很。
“可算了吧,你一个人卖艺也就算了,你还带着俩孩子上街卖艺?”
“我就这么一说,哪能真上街卖艺啊。”
“那人家缠着你让你教神通怎么办?教她们当坐忘道?”
“那哪能啊,我怎么会教她们骗人呢。这不还有季灾教的功法吗。”
“什么功法,白磷化符?”李火旺对季灾教不屑一顾。
“哼哼,李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季灾教的功法博大精深,琳琅满目,我也还在钻研。等我学会了,自然就教给她们了。”
“你倒是想的天真。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只有一条,拿你自己的名号收徒,不许再假扮我。”
“还有不许再骗人。”白灵淼补充道。
“还有不许胡编乱造神仙的名号。你编的什么南明上德离火仙君,什么太初金阙季灾元君,都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
李初五瞪大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叫道:“李师兄,可不能乱说,这可都是真的神仙,举头三尺有神明,乱讲话要遭天谴的!”
李火旺不屑一顾,道:“什么天谴,这名字是你现编的?”
“李师兄,这可是我们季灾教会里供奉的牌位,都是真的。”
“真的?南明上德离火仙君是谁?”李火旺说,抬头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在白玉京见过主管火焰的司命。
“淼淼,你知道吗?”
“不知道,白莲教从不供其他神仙。”
“那你用的仙法,也是真的?”
李初五尴尬地笑了笑,说:“口诀都是真的,就是我还没学到家,放不出仙火,只能用坐忘道的功法,造个障眼法。
“这个季灾教,供很多司命吗?还会其他司命的仙法?”
“是啊,足有一面墙呢!仙法嘛,我之前回教里学的,教里除了季灾的仙法,还有其他司命的仙法,具体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上次我回去,大老头把着我的手就不放,说我有慧根,和季灾有缘,非要传我这一式五色仙火,我推辞都推辞不了呢。”
李火旺对季灾教一无所知,竟不知道自己的教派居然还能收集到其他司命的功法。
不过白玉京司命那么多,大战的时候大家都牵肠挂肚,互相拉拉扯扯,也不一定每个司命自己都认识。想到这一点,李火旺也没当一回事儿。
“行吧,你估计也确实没胆子乱造神位。就这么着吧,你让她俩隔一段儿时间给家里写封信,报报平安,就行了。”
“哦,对了,李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这个简单。半个月前我到了那个立了我的庙的村子,见到了两个女孩的家里人,取了他们两根头发,然后找高人,算出了他们血脉的所在地,就赶来了。”李火旺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于这个“高人”,自然是精通数算之道的李岁了。
“这么厉害,一根头发就能算出家人所在地?”李初五惊讶地叫道,随即就扭捏起来,“那,李师兄,你能不能帮我也算算啊。”
白灵淼连忙插话:“初五,等你来大梁牛心村,我再把高人介绍给你认识。”
“啊,要去大梁啊。那还是等我有空了再去吧。”李初五对此倒是并不十分上心,这让白灵淼舒了口气。
她曾问过杨小孩,回家找家人有什么结果,得到的回答是“家里确实是把我给卖了,我现在的家就是牛心村。”李初五这种从小就在街上流浪,而且还是天生残疾,真要找到家人,只怕也是徒增悲伤。
正聊着,远处走来两位女孩,正是李初五的两个徒弟。她们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
“师伯,师姑,这是我们给你的。”女孩们捧着两顶枝条编成的花冠,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
“谢谢你们,好漂亮的花环啊!”白灵淼开心地接过花冠,戴在自己头上。李火旺也乐呵呵地戴上花环。
“初五,你这两个徒弟可真是可爱的很啊。”李火旺赞道。
“多谢师兄夸奖。小齐、小青,我正式给你们介绍下。你们师父我,大名李初五,这位李火旺是你们大师伯,这位白灵淼是你们师姑,他们二人是夫妻,我还有几位师兄师姐,都在大梁,以后有机会带你们去见。你们是拜在我李初五门下,以后还是叫我李初五师父。明白了吗?”
“那,师父,咱们这一门派叫什么名字啊,你师父叫什么啊?”黄衫女孩问道。
“我师父?这……”李初五被问到了。
“她是季灾教徒,没师父。”李火旺打圆场。
“嗷。”女孩不再追问。可她是何等冰雪聪明,听出了话音不对:李火旺说的是“她是季灾教徒”,没说“我们是季灾教徒”,难道李火旺和白灵淼是另一个门派的?那为什么互相又成了师兄妹?
“对对,你们的师父就是我。咱们这一派没那么多规矩,也没起名字,你们认我就行了。”
“是,师父。”两位女孩儿齐声答道。
“孩子她大师伯,我们这就要走了,你不说点儿啥?”李初五挤眉弄眼地说。
“说啥呢。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我看得出来,希望你们别跟你们师父学坏了,要学好。就这么样吧。”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白灵淼问道。
“也没个想法,听说雄安城的温泉很出名,我打算去看看。”李初五答道。
李初五带着两个徒弟向李火旺、白灵淼告别,就要上路。
“等等,李师兄,你把咱们后面放着的腊肉和大饼拿来。”白灵淼指挥李火旺取来一大串腊肉,塞给李初五,“路上远,万一错过了宿头,还能垫垫肚子。”
“多谢白师姐!师姐,师兄,我们就走了。”李初五再三道谢,带着徒弟们踏上了游历的道路。
看着李初五一行人消失在路的转角,李火旺发出了感慨:“我说怎么有人胆子那么大,敢假扮成我,原来是李初五这孩子啊。淼淼,刚刚你为什么不让她找家里人?”
“唉,李师兄,那时候你忙,我没有告诉你。杨小孩他之前去找家里人,咱们讨伐法教的时候见到他的,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他找到家里人之后并不开心,说是家里人把他给卖了。初五这样从小流落街头,还有残疾的,在白莲教里多了,没有哪个不是家里卖掉、丢掉的。这样的人,不去找家里人最好。”
“嗯,你说的有道理。”
“真要找她家里人,也该咱们去找,不告诉她就是了。”白灵淼笑道,扬了扬手里的一根头发。
李火旺对着自己妻子竖起了大拇指:“淼淼,还是你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