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京城传闻,无论族内坊间,上官清音的确多少听了一些。
且不说是否真的牵扯妹妹本家,便是爹娘恐“牵一发动全身”选择明哲保身,原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目前情势尚属暗中较劲,影影绰绰间说法不一,都在等着别人出错,是谓一点风吹草动即“瞩目”,任何台面动作则更易惹来“此地无银”之嫌。
于公,若当真事关朝堂,非但不能妄议,但凡牵扯,绝难善了。
于私,夫家与娘家人同朝为官,生死面前,姻亲与私心,怎做抉择?
道理如此浅显,向来智慧的爹娘今次为何格外蠢笨?其所为若被有心人利用,说是随时可被罗织罪名亦不为过。
然则,比之与世无争的妹妹陡成池鱼更令她震惊的,却是今日回娘家来,惊觉爹娘欲将妹妹外迁这事,竟是瞒着祖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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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妹妹,虽是姨奶奶那边的孙女,那也是忠勇将门之后,本家至今仍为国戍边。
可惜虽生于行伍世家,却自小体弱,长至八岁,姨奶奶故去,自家祖母可怜她出生便没了娘,如今连亲祖母都不在,纵有家人悉心照料,边陲之境总不比富庶东都,于是将其接来身边养着。
祖母膝下儿孙满堂,想着胞妹血脉不似自己,便也格外上心,而今美人初成,彼时软糯糯的粉团子,今日也已玉立亭亭。
这个妹妹性情恬静安分,平日只阅卷读书研墨绘丹青,大门都未曾多出过半步,如此秉性,如何不让祖母更加疼惜?仅凭这份偏爱,她便有那恃宠而骄的条件。
但她没有,更多的却是掩在“不争不抢顺从”下的委曲求全——这一点从海棠方才所说的话中不难证得。
本就因着此番爹娘行径对妹妹有愧,再听闻母亲额外刁难,一时竟让上官清音生出理论心,差点便要代妹妹骂上一句: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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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说完仍只跪着,座上二人各自陷入沉思,一时屋内悄无声息。
稍许,还是上官清音先回过神来,主动打破沉默:“妹妹,此事如何瞒得了祖母?”
傅宁玉闻言却是差点收不住表情:自己的“搬家”竟不是统一意志,居然是瞒着家族最高地位者做的决定?!
谁不想当那“剧本在手,天下我有”的开挂主人公,可现实却是,在平如流水的日常里韬光养晦似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自己这个人物的主基调。
如此一来,当前自是无从考究原主同意配合隐瞒的来龙去脉。
面对提问,傅宁玉只能尽量贴合原主性格编个“显得忍气吞声”的说辞:“等宅子收拾妥当,我会主动去讨赏自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狂啐加自嘲,这得多“傻白甜”才会相信能瞒住。
上官清音一听眼圈泛红,当即紧握傅宁玉的手,心疼溢于言表:
“傻妹妹,你那亲祖母可是老祖宗唯一的亲妹妹,你我年岁有差,却是平辈,你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