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殿下名叫姚念念,是睿帝最最宠爱的陈贵君所出,也是陈贵君唯一的孩子。产下他后没几年陈贵君就去世了,睿帝深爱陈贵君,对这个他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极为珍视,虽然只是一个皇男,却当作眼珠子似的宠着。
姚念念天性纯良,说是悲天悯人也不为过,他儿时随睿帝出宫秋猎,路见穷人饥寒病痛,竟悲悯落泪,从此发誓学医行善,救济天下贫病之人;又于猎场恳求睿帝放生有孕的牡鹿,帝大悦,褒奖其仁慈,赐封号孝仁。
姚念念也果真说到做到,苦心钻研医术,后邂逅了女主神医江衔月,一对璧人在乱世中克服了种种障碍,最后终成眷属。
也就这几秒钟的愣神,八皇子一眼就瞄见了大姑姑身后的姬彻,也不打人了,上下端详她一眼,嗤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瘟鸡,怎么今日进宫了?”
姬彻知道这八皇子姚崇英就是个霸凌小子,正想讥讽她几句,身旁的沈安之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不要乱来。
沈安之心说让你个色胚盯着人家皇男看,这下好了,惹出乱子来了不是!
姚崇英也注意到了旁边的沈安之,“原来是成亲了,窝囊质子配个低贱商户,还真是门当户对。”
她用鞭子一指沈安之,对姚念念语重心长道:“看见没十六,男人家读书识字有什么用,更别说学什么医术经商的下贱活计,我早就听过这沈安之聪慧赛女娘的名头,如今还不是嫁了个泼皮破落户儿,她老娘沈南雁再厉害,没女儿就活该被吃绝户。”
姬彻感觉到自己的袖子都快被沈安之攥碎了,他整个人虽然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但是已经气得发抖,真的很气很气,比昨天晚上还要气,姬彻都怕他当场哭出来,或者今晚就找人把姚崇英给鲨了。
这下换姬彻拍拍他攥得有些泛白的关节让他不要乱来了。
俗话说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乳腺增生。
姬彻直视姚崇英,厉声道,“八殿下口出狂言污蔑圣上,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姚崇英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帽子弄迷糊了,叱道:“你这瘟鸡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姬彻冷笑,“大月皇子和元宁皇商公子结亲乃是陛下的旨意,为的是两国结百年之好,怎么陛下的金口玉言到了你这里就成了窝囊低贱,是你对陛下的恩赐不满才如此狂悖忤逆,还是你本来就品行低劣,出口成脏?”
姬彻深知对付姚崇英这种混蛋,你证明一千遍自己也没有屁用,跳出自证陷阱,直接语言化身王八拳可劲儿往她身上抡就完了。
“你这个下贱的杂碎!老子撕了你!”姚崇英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从来只有她嘴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还她的嘴,怪叫一声就要拿鞭子去抽姬彻。
姬彻闪身避开,一把捏住她握鞭子的手腕,“好啊!你不但肆意鞭挞宫人,现在还要殴打他国皇子,来来来,陛下现在还在元辰殿,你与我同去面圣说说理去!”她拽着姚崇英就要往元辰殿方向去。
沈安之都看傻了,虽然他想说骂得好,但是比姚崇英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姬彻竟敢出言回击,甚至直接上手去夺对方的鞭子,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大姑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算什么事儿啊!
姚崇英虽然话头言语和行动上嚣张,但也是真的害怕睿帝,因为她不是不可替代的,下面还有个冰雪聪明的十一妹在虎视眈眈,所以她不敢赌自己在睿帝心里的位置,突然被姬彻这么一抓还真被抓到了七寸,是又不想认怂又不敢真的随她去。
两人僵在原地。
旁边的姚念念赶紧陪笑道,“兰城姐姐,八姐她是个直性子,一时间说错了什么也不是有心的,她这就给你陪礼,也再不责罚宫人了。陛下国事繁忙,这些小事就不必劳烦圣听了吧。”
姬彻这才一把放开姚崇英,“看在男主,啊不,看在十六殿下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八姐,你快给殿下赔个不是。”姚念念拽了拽死装的老八。
姚崇英心中憋气,但是没有办法,恶狠狠地瞪着姬彻,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就算是赔礼了。
姬彻道:“你也骂了沈安之,不该道歉吗?”
姚崇英勉强看姬彻算个皇子,给她赔礼也就忍了,但是沈安之一介男流,还是个末等商贾,让自己给他赔礼,那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沈安之没想到姬彻会这么说,看姚崇英那一脸死样也是绝无可能的,他正想说算了,却被姬彻先截住了话头。
姬彻阴阳怪气道:“若是换了闻过则喜的十一殿下,且不说不会出口伤人,就算真的说错了什么话,肯定也是立即赔礼道歉的。”
姚崇英最听不得自己不如老十一之类的话,被激得瞬间上头,咬牙切齿地对沈安之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头对姬彻道:“姬老五,你给我等着!”说罢拂袖而去。
姬彻耸耸肩,根本没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对姚念念道:“我和夫郎还要回门,十六殿下回见。”
姚念念向她微微颔首,转身救治被鞭责的小内侍不提。
大姑姑如获大赦,只求赶紧把这位不怕死的姑姥姥送走。
水竹和金环已经在车上候了多时,见二人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姬彻撩开帘子让沈安之先上去,待二人坐定,水竹问:“殿下,咱们是直接去沈园还是先回小南园?”
姬彻想了想,“从有街市的地方走,我买些礼物,直接去沈园。”
水竹问:“不知殿下要去东市还是西市?”
这里的东市是普通热闹的市集,平民老百姓多往这里采购;而西市更近皇宫,卖的都是昂贵稀缺的高档货,是王宫贵族的限定商圈。
姬彻想着沈南雁走南闯北的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自己就是一个穷质子,打肿脸充胖子买什么豪礼肯定是买不起,就算买了也必入得了她的眼,还不如整点普通的,也更符合自己的人设。
姬彻:“去东市。”
水竹应了声好,驾了马车往东市走。
金环捧了食匣拿出些点心给二人垫肚子,一大早就起来折腾连口水都没喝,姬彻还真是饿了,吃了好几块胭脂小桃酥。
沈安之却从上车开始就闷闷的,也不吃东西,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安静了姬彻还有些无聊,准备想个办法逗他说话。
路过东市,姬彻让水竹置办了些时鲜果子,打了两坛好酒,又从买花郎处买了一捧新鲜娇艳的牡丹,准备妥帖后往沈府去。
“怎么?不会还在生姚老八的气吧?她这种人说话如放屁,过就过了。”姬彻拣了一支开的最好的牡丹递到沈安之面前,“回门呢,你开心一点呗,不然你母亲要以为我虐待你了。”
沈安之接过牡丹,定定望着姬彻的眼睛,“你不是姬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