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坐去她娘身边,也盯着那六十两银子,她心里想的是,她娘的选择没有错,六十两不是一般的数目。
母女两个盯着银锭子看了一会儿,马氏站了起来,“娘收起来吧。”
香穗点头。
“院里的大雁放好了吗?”马氏收好银子出来问。
“怕飞跑了,还用绳子拴着腿呢。”香穗回。
“在外面别冻死了,要不晚上拿屋里来吧,等养几日,阿乾回来了,杀了给你们吃肉。”
马氏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香穗想的是,这是聘雁啊,可以吃吗?
除了聘雁,家里还多了一只鹅,一头羊。
“他们人过来扩建东厢房的时候,不若在这西边儿也垒个半人高的墙,将毛驴,羊,鸡呀,鹅呀都分开关进去。”
“阿娘,咱家没有鸡。”香穗笑着说。
“过段时间,天儿暖和了就去买。”马氏说着,将羊拴在了灶房的窗户上。
她笑着对香穗说:“东西一多,显得院子都小了。”
香穗也跟着笑,“按着阿娘说的,将这边一块地划分出来,将它们都放进圈里就不占地方了。”
翌日,香穗又是早早地起来淘洗豆芽,今儿,她便要去周边村去逛着卖豆芽。
她跟她娘刚抬着豆芽回来。
她家门口就停了一辆驴车,家里有男子的说话声。
他们将豆芽放到自家的驴车上,香穗跟在她娘身后进了家门。
马氏刚一进家门,她家院里的几个中、青年男子就拱手跟她见礼。
马氏看了旁边站着的程乾一眼,来不及跟他说话,就赶紧回礼。
她回了礼,一旁站着的程乾就走了过来,“伯母,他们是大当家吩咐过来给咱们建房的。”
马氏点头,笑着对那几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将程乾叫去了一旁,“你怎么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伯母,回来之前吃过了。建房的这段时间,大当家让我在家里看着,他说他不方便过来。”
香穗跟在两人身后,听程乾说,是大当家让他回来的,大当家如此细心,香穗心中对他又多了一份认同。
建房的都是些中、青年男子,她娘在家确实不方便。
没啥事,香穗说了一声:“阿娘,乾哥,我出去卖豆芽去了。”
马氏笑着对她说:“去吧。”
程乾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穗儿会赶驴车了?”
“嗯,袁婶子教我的,可简单了。”香穗笑得眉眼弯弯。
才刚刚十岁,一个人赶着毛驴去卖豆芽,以后他挣了钱,定不让她再去受苦。
程乾忍不住关心一句:“路上小心些。”
香穗点头笑着出了家门。
马氏给外面的人烧了茶水提到院里,之后,她就回了堂屋再没有出来。
程乾在外面给他们帮帮忙,不过一日,地基就夯好了。
马氏留他们吃饭,带头的人说,回寨子上去吃,一行人又乘着驴车走了。
干这么重的活,一日两餐定是不行的,她就想着中午给做个间食,哪怕烙些饼子给他们吃。
第二日,有骡车拉了好几车土胚,中午的时候,马氏嘱咐程乾,让他们歇歇吃个饼子。
中午吃了间食,下午干劲儿十足。
如此不过五日,就将一间崭新的土房子建好了,这些人干活又快又好。
还顺手给西边帮他们圈出来几个圈。
二月初,袁婶子跟夏娘子都在香穗家玩,赵木匠拉着平板车过来送东西。
“这?我们没有买这些东西啊?”马氏忙站起来,赵木匠拉了个板床过来的。
板床?
马氏首先想到的是不是大当家让他做的。
果然,赵木匠说:“大当家的定的。有床,还有三个站柜,一个五斗柜,先拉了床过来,剩下的,我慢慢拉。”
夏娘子眼睛里冒着星星,她三叔是真顾家啊,这人还没有娶到家呢,家里的事儿,他都安排好了。
“唉,好好好。有了床,穗儿过几日就能搬进去了。”袁婶子说着,便走过去帮赵木匠。
“这屋,往这屋搬,小心点儿,我帮着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新搬进屋里的床上,看起来温馨又温暖。
“赵木匠是不是还说有三个站柜?应该是一个房间一个。我看看啊……”
袁婶子打量香穗的小屋,最后决定站柜可以放东北角的墙边儿上,那里空间大,拿取衣裳还方便。
天黑前,赵木匠将东西都送完了,每个房间一个站柜,堂屋东里间靠东的墙边儿放了一个五斗柜。
这么一下子,光秃秃的房间,多了许多人气。
马氏要拿钱给赵木匠,赵木匠说大当家已经给过了。
二月中旬,夏敞赶了一辆骡车回了李家庄。
这时节地里没活,村边儿上的人也不多。今儿难得地,袁婶子跟夏娘子也不在。
马氏坐在堂屋门口,帮着香穗挑豆子,她听到门口有车子停下来,抬头往外看到时候,就看到夏敞一下子扛了四匹布进来。
她见了吓了一跳,这是把人家的布庄扛家里来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布?”马氏走过来想接一匹,夏敞笑着说不用,一口气抱进堂屋放到了四方桌上。
夏敞转身望着马氏笑,马氏转头去了灶房。
她端了一碗温开水过来,递给他,柔声说:“温的,快喝吧。”
夏敞长手长脚,坐在长条凳上,一口将碗里的热水都喝光了,完了一抹嘴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头次在你家喝的那碗茶可是烫的不得了。”
马氏一愣,突然想起他说的什么。
那时候天儿冷,茶水一直在风炉上热着,她着急忙慌的,倒了就端到屋里来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被他如此一调侃,马氏也有些不好意思,无意间竟然露出一丝娇羞。
夏敞喉结微动,从怀里掏出个藏青色手帕,他伸手递给马氏,“给。”
“什么?”马氏看了看没有接。
夏敞拿着又往马氏跟前杵了杵,“你拿过去打开看看,看了就知道了。”
马氏接到手里,薄薄的手帕根本挡不住物品的形状,圆圆的圈状的东西。
定然是个银镯子。
她抿嘴笑了笑,将镯子放到手心里,一层层掀开包着的手帕。
手帕不过只掀开一角就露出来金色的一截。
这?马氏看向夏敞,夏敞咧着大嘴笑。
马氏完全掀开,一看果然是一个金手镯,圆圆的沉重的金手镯,上面光溜溜的,没有什么图案。
朴素而贵重。
这么重的镯子,最少也得几十两吧?
马氏脸上的浅笑收敛,“我以为是个银镯子呢,怎么买这么贵的金镯子?”
“我愿想着给你买两套银饰,又想你不爱高调,怕你不戴。我就给你买这个镯子,顶买好几套银饰。你不爱戴可以放着,等咱们以后走出李家庄你再戴,到时候再给你买满头的金首饰。”
他细心周到,马氏脸上重又浮现笑意。
夏敞望着一脸浅笑的马氏,深情地说:“你值得最好的。”
马氏抚摸着金镯子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拥挤的内心,强硬地挤进了一块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