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之后的云澈心情缓和了很多,抬头睨着云琛:“那你还走么?”
云琛轻叹一声:“我多陪你一会儿再走。”
他本来掐着时间回来看她一会儿就得离开的,现在,他怎么放心得下。
又安抚了她一会儿,才道:“你乖,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去跟昆哥说点事情,很快上来。”
云澈点头,松开了环着他腰身的手臂。
云琛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转身出去。
顺便拎走门外的鞋扔掉了。
书房里,徐昆鹏带些歉意道:“阿琛,这事儿是我疏忽,不该让她见欣雨的。”
云琛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迷了他漆黑深邃的眼。
他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小东西性子倔,迟早的事儿。”
徐昆鹏也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认同。
第一批货很顺利的运到了富达广场的地下室,徐昆鹏新的仓库。
徐昆鹏知道他心里着急,大致跟他交谈了一些细节,就让他离开了。
云琛再返回卧室的时候,云澈已经联系好了殡仪馆、入殓师。
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猛得想起:白欣雨的父母呢?她这么一丝留恋都没有的走了,难道一点儿不顾及她的父母么?
云琛半靠在床头,把她揽在怀里,沉声道:“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跟了昆哥,那年,她爸带着她进了赌场,输了,她见昆哥多看了她两眼,自愿提出条件,把自己抵给了昆哥,她爸妈非常同意。”
“后来,昆哥把她送去了F国,一直圈养着,其实这些年,她有过可以选择的时候,但是她没选,圈养的孔雀,是受不了外面的风吹雨打的。”
“而且她爸妈关系也不好,从小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可能也是受够了。”
“跟着昆哥这些年,她爸妈也没问过她,前年,她爸被打死了,她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也算只身一人,了无牵挂了。”
“所以宝贝儿,你不用自责的,路,都是自己选的,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对她是一种解脱,一种成全。”
云琛在会所第一次见到白欣雨接近云澈时,就命人查了她的老底,后来觉得她没什么威胁,顶多就是小小的挑拨离间一下,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动她。
云澈听完,心里更加荒凉。
人生这条路,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趴在孟云琛胸膛,久久沉默着,不出声。
云琛抚着她的软发,睨着她瘦弱的身体,俯身,难得不似掠夺般,而是温柔的亲吻她,抚慰她。
从额头到鼻尖,又到唇角。
最后,卷着她湿软的舌尖,互相勾缠。
这次,他是她的浮木,她攀附着他,轻轻柔柔,回应着,汲取着。
“宝贝儿,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别难过,老子会心疼。”
他抚着她的蝴蝶骨,沉声说着。
“仓库,工厂,线,收网,宝贝儿,给我时间。”
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模糊到像是动情的呢喃。
他知道她懂。
十指相扣,埋进柔软的灰色被子里。
……
入殓师下午到,云琛没有让她过去,不想再让她再次目睹那血淋淋的场面。
不过答应了等入殓师收拾妥当后,可以让她看一眼,送白欣雨一程。
然后带着她去了富达广场,买了长毛毯跟小沙发。
从富达广场要出来的时候,云澈看到了一家奢侈品店。
女孩子嘛,对饰品这玩意儿,不戴,也不耽误喜欢。
想调节一下心情,云澈拉着孟云琛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了一款洋甘菊的胸针,银白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蕊,带着两片精致的银白色小叶子,小小的,太阳一照会不灵不灵闪出星星点点的光。
店员见她喜欢,就跟她介绍,说洋甘菊的花语是:苦难中的力量,逆境中的坚强。以清新的姿态治愈,世界因为有它而总是希望不灭。
它是一抹温柔,也是一抹勇敢。
云澈瞬间就爱上了这个花语,她觉得好像她和孟云琛现在的处境。
在这阴沟里,在这泥潭中,他们是彼此的温柔、光亮,也是互相勇敢、坚强的力量。
他今天及时的出现,带她走出了自责、彷徨、困境,他温柔的抚慰,给她注入了能量跟希望。
于是,果断的眨巴着大眼睛让孟云琛买下一对。
一只稍大一点的,她垂眸,小心认真的别在孟云琛的胸前,另一只小一点的,云琛别在了她的胸前。
灯光打下来,小小的洋甘菊,微微泛着光,像极了希望。
云澈很满意,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孟云琛欣慰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要出门的时候,云澈忽然又看到一枚鲲鹏图样的胸针,站在门口蹙着眉想了几秒,又让店员把那枚胸针也包了起来。
云琛失笑:“不想送就不送,干嘛难为自己?”
云澈瘪瘪嘴:“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现在又住在他的宅子里,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云琛揉了把她的软发,等店员打包好,牵着她离开。
“我晚上就得走,不能留下来多陪你,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车上,云琛颇为不放心的说道。
“知道了。”她环抱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胸前。
“你好像老天派来的天兵天将,出现的总是这么及时,你今天不在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好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我可以接受的。”
云澈杏眸微弯,柔柔的说道。
把她送回去,云琛还是不放心她自己,索性又陪她去小楼看了一眼白欣雨。
她被入殓师照顾得很好,化了妆,换了衣服,除了消瘦一些,还是很漂亮,漂亮得像睡着了一样。
入殓师见她来,塞给她一张字条,说是从白欣雨的枕头下发现的。
云澈展开,只有潦草几句话:“阿澈,对不起,太疼了,我不想坚持了。还有,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能早点遇到你。阿澈。谢谢你。”
是她清醒时颤抖着写下来的。
云澈不由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云琛看着那行字,揽过她的肩,紧搂在怀里。
李医生说,戒断的前两天,会嗜睡,会疼,骨头裂开的那种疼。
可是他的丫头,除了昏睡,一个疼字,都没有说。
以至于他怀疑他的宝贝侥幸逃过了疼这一关。
可现在,他明白,她用撑到极限的意志力,紧咬牙关,没有喊疼。
宝贝啊宝贝,你是怎么撑过来的……